时间依旧是深夜,窗外的小雨零星的下着,门外廊下的宫灯,在夜风中微微摇曳,把一些微弱的光映进屋子,使房间内不至于太过黑暗。

床榻上趴伏着的孟玄宝终于睡去,即便是在睡梦中,他的思绪也没有得到片刻的安宁。

一会儿是咆哮奔腾如同怒龙一般翻涌的滔滔岷江,一会儿是哭的梨花带雨女子,抱着自己死命的捶打,一边哭一边质问自己到底去了哪里,知不知道她有多担心……

玄宝很想告诉她,自己做了一个异常扯淡的梦,在那个梦里自己变成了后蜀的一个皇子。

据皇子的娘说,自己马上还会被封王,据说封的是楚王,封地在CD府北边的汉洲锦竹,食邑一万户,实封一千户……

泪湿了枕头,睡觉睡的腰酸背痛心力憔悴的玄宝无神的看着古色古香的房间……

自己那用钢筋水泥垒就的房屋呢?自己那铁锈斑斑的铁门呢?自己家那个不时需要抽打两下才会好好干活的洗衣机呢?那个抱着自己死死不肯松手意中人呢?自己……?

梦境和现实相交替,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恍恍惚惚。

他烦躁的扯过身旁的枕头,用力甩出,因为是趴在床上,再加上趴的时间太久,胳膊没有多大的力气,枕头飞了没几步,就无力的落下,砸倒了桌子上放着的精美花瓶。

在清脆的破裂声中,枕头在地上翻滚了两圈便不动了,和四分五裂的花瓶一起淡漠的注视着这个思家的人。

在房门的‘咣当’声中,早起的周奶娘慌慌张张的冲进来,没有理会地上掉落的枕头和碎裂的花瓶,而是关切的询问玄宝有没有受伤。

心烦意乱的玄宝本想把这个女人赶出去,不要让她来烦自己,但当他看到女子蹲在地上小心的收拾花瓶碎片的背影时,到了嘴边的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蜀国广政十年五月初八,玄宝到这里的第一个早上,就在这样的气氛中渡过……

连绵了几日的雨不知道在昨夜什么时候止住了,天空中浓的几乎散不开的乌云,也悄然褪去。

雨后的空气里夹杂着湿气,也带着雨后天晴的那种清晰和明净。

一队骑兵,伴随着初升的朝阳,在官道上纵马狂奔。

暗红色的披风上带着泥浆随风飘扬,战马粗重的喘息着,显然已经快要到达体力的极限,马背上疲倦至极骑兵依旧不管不顾的挥舞马鞭,催促战马前行。

官道还积着不少尚未消散的水,被如雷的马蹄践踏过之后,雨水混合着泥浆朝四周激射。

躲闪不及的小贩行人,被溅了一头一脸的泥水,有脾气暴躁的想要出口喝骂,待看清疾驰而过的骑兵背上插着的那根迎风舞动之后的鸿翎之后,又赶紧闭上了嘴巴。

鸿翎急使逢关开关,遇城开城,即便是半夜达到皇宫,皇帝也必须起身接见!

CD城东方负责驻守万春门的校尉,眼睛微眯,挥手就要手下的兵丁把城门关闭,自己手执钢枪紧走两步立于大道中央,长枪斜握。

还不待他喝出来者止步的话,就听到如雷的马蹄声中,传来沙哑的嘶吼声:“鸿翎急使!八百里加急!我军收凤州!前方大捷!”

声音响起,马速未减,朝着拦在路中央的校尉直直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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