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爷颤巍巍地伸出布满老茧子的手，轻轻搭在李立的脑袋上，不由自主地道：“二……你……李立？”
老头子其实下意识的就想称呼二蛋，可眼前这个仍然保持行礼姿势一动不动的年轻人才刚刚自称“李立”，弄得他有点不知所措。
李立趁机慢慢直起身子，这老头子的举动让他有点难堪，人家都是笑摸狗头，他未免有哭摸狗头的嫌疑……
恩，说到底李立是两世为人，这种过于亲热的举动让他很不自在，一切都需要时间来过渡。
“回二爷爷的话，小子以后，就叫李立了，姓李，名立！”李立稍嫌失礼的盯着老头子的眼睛，一字一句的沉声说道，还重复了两次。
老头子终于弄懂了李立的意思，这是要和以前的一切说再见啊！
“那……你为何变了？”老头子有点迟疑，又问出了一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让他既熟悉又陌生。
“再不变我就要死了！像狗一样去死！”
突然，李立低声咆哮道，然后低头，不让人看见他的脸庞。
不过老头子虽然老眼晕花，李立脸上一闪而逝的那种疯狂却被他捕捉到了，吓得他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哦……那你快喝粥吧，要不热了……”老头子有点语无伦次，不仅说得和上一句对话毫无逻辑，还说错了，他是被李立那不顾一切的疯狂彻底吓住了。
“是，小子这就把粥喝了。”
画风突变，李立又成没事人似的，平静地说完，然后端起碗来，一碗白米粥就下了肚子。
李立前后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诡异太不正常了，唬得李二爷又是欣慰又是憋屈又是恐惧，欣慰的是这坨烂泥可能终于能扶上墙了，憋屈的是一个人在短短时间为什么变好如此巨大，单从礼仪上来说，他挑不出李立一点毛病，比那些读书人还读书人。
至于恐惧，李二爷是觉得这个李二蛋所“变”成的李立，会做出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情，甚至有可能会连累到李家村。
所以，李二爷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说点什么好，家长里短肯定不合适，至于地主秦家……他觉得还是暂时不要刺激李立比较好，万一这崽子不知天高地厚，上门搞事情绝对是有去无回。
而李立不知为何，也同样没说话。
一老一小相对无言。
良久，还是李二爷打破了沉默：“变了好，变了好……那些事就不要想了，咱们农民不跟当官的斗，都忘了罢。这样，你先跟我回去，我先借些粮食给你，你家里也没有田地了，进城寻个活计总饿不死。以后我寻个机会，给你找个媳妇，好生活下去，好歹别让你家断了香火不是。”
好吧，到李二爷变了，变得絮絮叨叨的，好不容易等他絮叨完了，也不等李立表态说话，就转身走了。
李立默默抬步，跟随着李二爷，但他心里却对老头子的话不置可否。首先借粮是必须的，否则别说报仇了，能不能熬过明天都是未知数，其次，进城打工？娶妻生子？
呵呵！
前者，不失为一个过渡的机会，一来可以熟悉、融入这个时代，二来还是那句话，有了经济来源才不用担心被饿死。
后者就只能呵呵了，李立不是李二蛋，让他逆来顺受他做不到，这种活法更扯不上隐姓埋名，这叫苟延残喘！毫无一点尊严的苟活！
这样的人生，连狗生都不如？！
如果李立是个爆脾气，他一定立马上门搞事情了，大不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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