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内屋走出来一位老妇人从柴房里拖出了一大堆麦秆,小毛驴发出欢快的叫声,开始撕扯起面前的麦秆起来。

“这边请,这边请。”老者弯着腰,抽着旱烟在前面引路,昏黄的油灯,只有米粒的微光,麦子混合着阳光的气味带着温度,一切那么真实的展现在面前,面前的老人皱纹已经爬满了脸庞,被晒得黑中透红的肤色,老人斑夹杂其间,穿着破了个洞露出咯吱窝的麻布衣,蹬着双草鞋。

油灯下的老妪则细细的纳着双新鞋,密密的针脚在这片方寸之地纵横捭阖。老妇人不时用针划过自己的头皮,隔一段时间就咬断一根麻线。

“你大概是饿了吧!不要急,我这就去做饭。”老妇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细心的问道。陈梦吉摸着不争气的肚子尴尬的笑了,老者依旧坐在那吸着旱烟,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陈梦吉聊着,今年的收成怎么样?官府收了多少租,自己的儿子在隔壁县里面当大头兵,谈到儿子,能看到老者的眼睛里面闪着光芒,那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情了吧,养出了一个当兵的儿子。

不时能听到毛驴打着响鼻的声音,从屋子里能看到老妇人在灶前生着火,火石啪嗒啪嗒的在摩擦中跳出一个个火星,老妇人就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在那打了有一分钟,终于火绒感受到了燃烧的味道,瞬间达到燃点,一刹那的加热,就看到一团火光出现在土灶前,老妇将引火的火绒丢到灶底,火光里能听到老妇操着地方口音,道,“家里就剩下些昨天做的面条,还请客人多多担待。”

有些过意不去的笑容,伴着火光能看到老妇人缺了一颗的门牙漏着风,短暂的等待后,揭开锅盖,冲天而起的水蒸气,在夜色中绽放,老妇人从泥盘里抓起了一把看不清楚但绝对不是白色的条状物,丢了进去,冲着陈梦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又补了两把。正准备盖上锅,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将本来要盖上的锅盖半掩着放在了那里,老妇人健步如飞的走了出去,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会,就听到一声疙瘩的鸡叫,然后就是老妇人欣喜的音。

“果然在这里,今天刚下的鸡蛋,乡下地方没什么好吃的东西还请多多担待。”这边说着老妇人擦了擦手,将鸡蛋对着泥盘子的边缘轻轻一敲,然后手指一撬,就看到完整的鸡蛋壳被均匀的分成了两半,有透明的蛋液和鸡蛋黄飞快的落入锅中,水蒸气里的那个身影,让陈梦吉的的心被轻轻敲打了一下。

眼中有什么东西在那转啊转,那一定是沙子吧!一定是今天的风沙太大,不然怎么眼睛涩涩的,陈梦吉揉了揉眼睛自己安慰的想。他努力的抬起头,咬着牙,有一种无言的感伤在心里回旋,这也许就是失去后才珍惜的道理吧。

“来吧,趁热吃。”散发着热气的面条上面有一个完整的鸡蛋,嗅嗅!多么熟悉的味道,有多少年没有吃过了,那还是上初中时候的事情吧!水汽氤氲,那一秒里有某颗液体不争气的落到了碗里,陈梦吉好像疯了一样,大口的吃着面条努力的将自己的脸埋下去,他想放肆的哭一场,为这几天经历的事情,自己向死而生的经历,远离家人朋友的经历,这一切对于还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他而言都太过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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