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垛垛小山包似的稻草堆,圆滚滚的石碾子,平整光洁的土地,这里看上去应该是个稻场。

不过,如今这稻场更像是一个道场。

正东方架起了一座高台,四角都挂着白色的招魂幡,横七竖八地贴满了乱七八糟的符咒,从高台顶上扯下一道道五颜六色的经幡,竟是密密麻麻的写着佛家经文。高台之上摆着一个香案,燃着高香,摆着一叠叠冥纸,还有几个傀儡娃娃。一个黑衣道袍的圆脸道士站在香案之后,摇着三清铃,挥着金钱剑,手舞足蹈的,口中还念念有词。

高台底下也架着一座高台,却是小了许多,底下用一根粗木桩支撑着,周边还堆着不少荆棘。一群小矮人穿着白色的衣服,披散这头发,围成一个圈,手中拿着一根木棍,绕着圈子跳着舞,那模样很有些像是百鬼夜行。

水镜月一行人站在稻场边的一棵杨树下,看了许久,也没看出这到底是哪个宗教的仪式,佛教?道教?是在招魂呢,还是在驱鬼?

唐小惠眨了眨眼,道:“有意思!阿月,你看那些人跳的舞,像不像‘跳月’?”

跳月是苗族的一种舞蹈,是用来庆祝的,很喜庆。那些人的动作倒是的确有几分相像,只是,怎么看怎么诡异,也亏得唐小惠能认出来。

众人正看得起兴,高台上的道士停了下来,手中的金钱剑一挥,底下的人也停止了舞蹈,往两边站成两排,举着木棍高声叫嚷着什么。

不多久,三个五花大绑的圆滚滚的粽子被押了上来,跪在了高台之下,竟也是三个侏儒。

高台上的道士朗声道:“你们三人犯下杀生、嗔痴之罪,如今贫道问天祈福,请诸天神佛恕汝之罪,诸位能否逃过此劫,唯听天由命耳!”

道士话音一落,两旁站着的人都用手中的木棍敲着地面,“咚咚咚”地,很像是府衙里升堂审犯人。

不一会儿,那三个五花大绑的侏儒被松了绑,他们转身看着身后的高台,眼中呈现出一种虔诚的目光,跪下来磕了三个头。然后,那三人竟攀着荆棘往那高台上爬!

没一会儿,他们的手上和腿上就被划伤,白色的衣服上血迹斑斑,水镜月等人只是看着就觉得疼,但那三人脸上却看不到痛苦之色,反而露出一种疯狂的笑意,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那三人爬上了高台,背靠背的站着,身上的白色衣衫已经面目全非,残破不堪,露出身体上一道道血痕。

两旁的又围成一个圈,将手中的木棍加在荆棘上,然后一人拿着一个火把走了过来,先给那道士高台行了礼,又给那荆棘高台行了礼,然后将火把放在了那堆荆棘之上,瞬间,燃起了大火!

人群又开始跳舞,那道士也开始作法……

唐小惠偏头看水镜月,脸上已经没了笑意,道:“这是要把他们烧死吧。”

水镜月此刻却正摸着下巴看着那高台上的道士,喃喃道:“看着有些眼熟啊……”

古玲眼见那篝火越来越旺,那三人的衣角已经烧焦了,急急道:“二小姐,他们快要被烧死了,快去救救他们呀!天生矮小受人歧视已经很可怜的,那个臭道士居然还在这儿招摇撞骗,害得……”

水镜月本就想救人的,此刻听古玲念叨,正想从马背上跃出的时候,却是被萧凌云按下了,她有些不解。

萧凌云嘴角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道:“月姑娘,你救了那些人,他们可不一定会感激你。”

水镜月自是明白他的意思,这群人已经被蛊惑,此刻救下那三人,不仅仅其他人会群起而攻之,就连那被救的三人估计都怨恨她。

可是,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死是不是?

水镜月淡笑着拂开他的手,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在火光中如同从天而降的神明落在了那火光摇曳的高台之上,然后伸脚一踢,一脚一个的将那三人踢下高台,将还未反应过来的人群撞得人仰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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