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站在一片荒芜的草地之上,他被某个事物所束缚。

他抬起手,手上被一大片血渍浸染,他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走不动了,因为他被锁链扣住了手脚。

锁链被封锁在厚厚的地面之下,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将其挣脱。

他就像是个犯人,这片草地是空旷的监狱,但是空气却也那么清新了,血腥味十足。

这些血不是别人的,正是他的,他的手在颤抖。

对面有一堆腐烂的尸体,也许是动物,也许是人类,动物居多,人类可能被动物掩埋地下,距离他最近的是一个手边残留枪械的人。

是个男人。

他又一次看清了,起先做这个梦的时候他很模糊,模糊到他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然而某些叶子的半烧毁的纹路他却记忆的非常清晰,随后他又做了一个梦。

梦是连接的,第一次模糊,第二次稍微模糊,第三次有些清晰,第四次他能够完全看清。

他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梦境了,可他知道又要重合了。

这是一个毫无生气的地域,他一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把他囚禁起来的,但是囚禁应该在监狱才对,这里明明是大草原,枯萎萧条没有生迹的大草原。

他在梦中也能回忆,也能想象,想象某个人突然向他开枪,他躲闪不及,他被枪打死了。

只是他没死,他流的血全都被那个人所承受,他活了过来,那个人死了。

那个人是目前躺在血泊中的那个男人吗?是他向自己开枪的吗?

他不懂那个男人为什么要杀害自己。

如果是男人想要杀害自己,那么那些动物是什么意思?动物会学人一样展开杀戮?

难道每一个生物都要致自己于死地?

这太可怕了,可以让这么多人,这么多生物共同攻击,自己已经跟个怪物无疑了。

…………

自己是个怪物?

自己到底长什么样?

有没有镜子,有没有河流让自己照一下面容?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草原已经不是草原,它是荒漠,草原生机勃勃,荒漠生命垂危,生命是应该被绽放的,而怪物应该是被囚禁的。

他是被囚禁的。

他突然很想很想看看自己到底长什么样,是不是有着尖锐的獠牙,是不是有如圆月般铜铃大小的眼珠,是不是一张阴冷恐怖的面容之下嘴角却诡笑连连的异类。

“放我出去。”

他开始喊了,但是没有声音,他喊不出声音,他很想向旁边这个男人求助,即便他知道这个男人已经死了。

“谁能救救我?”

他又喊,喊得很无力又大口喘息。

他又看向了他的那双手,那双手很光滑,血液也不忍玷污,他又想到自己可能是个正常的人类。

很平常嘛,人类才会做噩梦,人类才会知道即使你是在做梦你也还是不断地不断地朝着更远的梦境走去。

所以这个梦要做到何时?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去面对现实的一切?

所以该到时间了,心脏该跳动了,血液该流动了,大脑该复苏了,眼睛,该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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