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阳又退了数步,看着身前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喃喃道:“你这幻境忒也可恨,不过你让我看到我娘,我就原谅你吧。”
“阳儿,你跑什么,你不认娘了吗?”李秀脸色带着难掩的悲哀,仿佛吞服了苦药。
“不,娘,你永远是我娘,你再忍耐一段时间,我下山后立马去看你。”程阳继续后退。
“娘现在就要你,阳儿,快过来。”
程阳仔细看着李秀的面目,从上看到下,有从下看到上,猛然道:“娘,我走了,等着我。”说完转身狂奔而去。
也不过过了多久,周围景色又是一遍,这次并没有出现乱七八糟的事,他来到了跟第六层差不多的地方。
“想必这就是第七层飞龙塔了……”
塔内空无一物,只在最中心有一个传送阵。
程阳不再犹豫,踏了上去。
光华一闪,程阳出现在一处地方。
清风吹拂,让人清新,程阳看着不远处落枫宗的建筑,道:“总算通过了。”
飞龙塔外,齐师兄看着飞龙塔第七层的光芒消失,程阳的身形并未出现在他身边,不禁摇了摇头,道:“钟英才个王八蛋,到底惹了什么人,只希望对方没发现飞龙塔的蹊跷之处……”
程阳最后看了一眼落枫宗,转身离去,匆匆数年,他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三天后,程阳来到一处市镇,问明了方向,他处在泉武州境内,想要回村,需向东先到达岭州。
恰巧这地方有水路通运,程阳便坐船而行,他从小生长在平安村,那里并无水流通达,后来发生诸多事端,知道拜入落枫宗,所以程阳从未坐过船。
眼下站在船舷处,吹着江面上呼呼而来的凉风,别有一番感受。
过了数日,他到达一个叫做兴州港的地方,只听艄公道:“各位客官,小的只能载各位到这里了,下面的路程,各位客官就得换船了。”
有个书生打扮的人疑惑道:“为什么不往下走了,到下个大城镇再停啊?”
艄公笑道:“这位公子,一看你就没来过这里,兴州港这个地方很特殊。”
那人道:“有什么特殊的?”
艄公道:“这兴州港再往东一片区域住着一位河神,想要过河需往水中投掷祭品,小的小本买卖,是不往那里走的。”
“河神?那河神什么模样?”程阳也来了兴趣。
“兴州港东方五里,就是洛江渡口,这十几年来也邪乎,不知江中盘踞着个什么妖怪,反正过路商旅只要不投些鸡鸭猪羊入江,您就甭想过河!”
程阳笑道:“你刚才还称他为河神,怎么现在又叫妖怪了?”
艄公也是喜欢热闹唠嗑的主,见有人连连发问,来了精神,介绍道:“您有所不知,这江中的妖怪从不伤人性命,只是如果有人想要渡江不给祭供,舟船行至江心必然会被江水卷翻,可落水的行旅和一众货物却会被浪头安全送回岸边,从没枉害过一条人命!”
“三年前我们这儿大旱的时候,此江中的妖怪兴风做雨,周围一百多里旱地要不是这阵子雨水,早就颗粒无收了,一来二去人们也就把这妖怪尊成河神了,客官您要想过去,够几十人凑个几钱银子,买些鸡鸭投入江中即可,这样就能保您安全渡过洛江,不然这里的船家也不敢让客官您上船,他们可不想被江水卷翻!”
程阳心中惊讶,按艄公所说,这河神倒还是个知书达理的妖怪。
众人上了兴州港,果然见到许多人凑钱买鸡鸭猪养,这些人都是普通凡人,这样做倒也合理,程阳可就没打算花钱保平安了。
其实他倒想看看,如果不花钱,那河神到底如何把他卷入江中,可是如果不花钱,也没船家敢载他。
“你们这群凡人,拿一个妖怪当神拜,真是愚蠢至极!”
正当这时,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年轻人开口,其他人看了他一眼,笑道:“我们愚蠢?你有本是别凑祭品啊,看看河神会不会把你掀翻?”
长衫青年傲然道:“我自然不会给他祭品,不仅不给,我还要把这妖怪给降服了!”
旁边有心眼好的人劝道:“青年人,大家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就是一点祭品吗,给了他安安生生过河得了。”
长衫青年完全不领情,冷喝道:“若世间都是你这种人,这世上定然会变成妖魔当道的世界,我既历练人间,遇到这种事就不能不管。”
“青年人,这些年也有几拨不信邪的僧人道士,刚到江心施法,还没怎么着呢就被浪头卷走没动静了,你一个文弱青年,能比他们强了……”
“哼,那些人都是些欺世盗名之辈,我与他们自然不同。”
别人见他如此固执,摇了摇头不再说了,不过这一下,没人敢跟他拼船了。
程阳看出这人是凝气三层修为,暗忖道:“这人一身正气,倒也让人敬佩,只是不知他能否降得了那河妖?
长衫青年说干就干,他找一户船家,租了一艘小船,船上除了一对桨外,什么都没有。他就这样朝着江心划去。
有许多人好奇,想要看看这长衫青年如何被河神淹了,他们划了一艘大船,跟在后面。
程阳自然也要挤上去看看。
不过划桨的艄公可不敢跟得太紧,以免也收到河神迁怒。
不一会,长衫青年的船已行出几里外,程阳所在的那艘大船在后面跟着。不过并没有什么现象产生。
艄公见离港口有些远了,不敢再划,因为他们这艘船也没带祭品。
程阳疑惑道:“不是说五里外有河神吗?他不投祭品怎么没事?”
艄公道:“别着急,河神马上就显灵了。”
又过得片刻,长衫青年的穿原来越远,程阳道:“你快跟上去,要不看不见了。”
艄公说什么都不肯,程阳有些急,若是长衫青年有什么不测,他离这么远怕来不及救援,正要抢了船桨自己划。
“你们看,河神显灵了!”
突然有人大声呼叫,程阳急忙看去,只见前方长衫青年的船被水浪袭击,左摇右晃起来。
长衫青年站在剧烈晃动的船上身形竟然很稳,他手掌不断拍击,道道光芒打进水中。
可是毫无作用,水浪越来越猛,突然一阵大风刮过,将他的船给掀翻了过来。
长衫青年反应也是快,脚下一蹬已跃上空中,随后又落到掀翻的船上。
只是这船无法在漂浮,向下沉去。长衫青年面色不慌,周身突然出现一层光幕,随着船缓缓下沉,转瞬间连人带船全沉了下去。
“啊,那青年被淹死了!”
“怎么要不要救他?”
“救个屁,快往回划,要不咱们也得遭殃。”
程阳这座船上的人议论纷纷,艄公举起桨来就往回划。程阳担心长衫青年出意外,纵身一跃,落入江中,他脚下灵光闪烁,踩着水面迅捷而行。
“那小子竟然在水上飞!”
“别管了,快划!”
程阳不一下来到长衫青年坠江处,手指掐诀,一道圣洁光幕形成。
“哗!”
程阳一头扎入水中,这江水并不清澈,他左看右看,并未看到长衫青年的影子,不禁大惊:“那青年到哪里去了?”
继续下潜,一只踩到江底,程阳看着周围水藻山石密布,有些心急。突然看到右侧水中一阵气泡、泥土上升,像是在打斗。
程阳急忙向那里赶去,在跨过一处山石后,终于看到了长衫青年,此刻他正与一只灰绿乌龟交战,这乌龟肥肥硕硕,比两三个正常人还大。
两个爪子随便一挥,便有四道水浪涌向长衫青年,长衫青年双掌齐出,砰砰声响,挡住了三道,最后一道水浪将他卷向远处,他的护体光幕也被击的颤动。
程阳几步冲过来,那灰绿乌龟见又来一人,也不多说,又是啪啪几道水浪打来。
程阳单掌一挥,轰的一声,大片水域都震动了,巨大的掌力直接将灰绿乌龟打出几丈远,连灰绿乌龟后面的一座幽深洞穴都打塌了。
只听灰绿乌龟怒骂道:“臭小子,敢毁我的洞府,我看你活得不耐烦了!”
程阳见这乌龟如此不堪一击,放下心来,笑道:“你就是这河里的妖怪?”
“老龟我是这里的河神,你们胆敢毁我洞府,留你们不得!”老龟说完又是啪的一道大浪打来。
程阳手指掐诀,飞仙术运转开来,一剑斩向老龟。
老龟哪见过这等凌厉术法?吓得缩进龟壳中。
飞剑站在龟壳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记。
程阳心中惊讶:“这乌龟壳好硬!”
“仙师饶命!仙师饶命啊!”没等程阳再攻击,老龟直接求饶了。
缓缓地从龟壳里伸出小脑袋,哀求道:“仙师饶命,小妖有眼不识泰山,惊了仙长法驾,还请大仙高抬贵手,放过小妖吧!”
程阳道:“我问你,为何在此处为非作歹,要别人祭供才肯让人家过江?”
老龟可怜道:“小妖也是逼不得已,想当初,小妖原来的河府在宁江涧,要比这里好上千倍万倍,怎奈被一只蟹精霸占,小妖打不过它,这才迁移到这里……”
“在这里虽然要人祭供才肯让他们渡江,但从没有枉害过一条人命,而且三年前这里大旱,是小妖施展小法术,降下雨水,才让这里度过了天灾,求大仙饶小妖一命!”
长衫青年已返回这里,拱手道:“这位道友,这小妖本性不坏,若他以后不作恶,还请道友饶他一命。”
程阳道:“道友肯冒险来降服于他,让在下深感敬佩,既然如此,那便饶他一命。”
“多谢道友,在下陆景澄,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程阳报了姓名,对着老龟道:“我可以替你除了那蟹精,让你回归原本洞府,但你以后要护佑此地,能否做到?”
老龟大喜过望,道:“若仙师能把那蟹精除了,小妖愿终身护佑此地!”
几人谈妥,老龟托着程阳二人浮出水面,循洛江而上,向着宁江涧行去。
宁江涧距离此处有半日路程,水流湍急,水道弯弯曲曲,二人一龟就这样在山间穿行。
程阳忽然问道:“那蟹精修为如何?”
老龟道:“仙师放心,那蟹精跟仙师差上一些。”
见程阳沉默不语,陆景澄道:“程兄,你可是为在下担心?”
程阳点头,“我猜想那蟹精修为就算比我差,也相距不会太远,所以担心会照顾不到陆兄。”
陆景澄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其中关键,便道:“如此,我便在此地等候,静待程兄凯旋归来。”
程阳大喜,便让老龟找了处平摊地方停下,将陆景澄卸下。
陆景澄望着程阳远去的背影,喊道:“程兄,若那蟹精修为强横,切不可逞强,待我们共商其他策略。”
程阳点头答应。
过得半日,程阳到达宁江涧,这地方乃是两山相夹的一处大峡河谷。老龟道:“仙师,现在怎么办?”
程阳从他背上一跳,已跃到岸上,道:“你把它印出来,我来收拾他。”
老龟吓了一跳,害怕道:“小妖打不过它!”
蟹精霸占它洞府的时候要不是它跑得快早就没命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不知那蟹精又厉害了多少。
程阳道:“我又没让你跟它打,你只要引它出来就行,剩下的交给我。”
老龟还欲争辩,但见程阳神色不善,不敢多说,只得认命,怀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心情,朝前游去。
这老龟劈波斩浪,夹杂着一股浪头,渐渐游到两山之间的江道,然后向下沉去,没入江水中不见。
不一会儿,江面上有动静了,只见老龟飞快地从水中游了出来,急忙道:“仙师,它来了!”说完,也不管程阳,拼尽全力冲着远方游去。
紧随其后出现了一只蟹精,这蟹精通体灰蓝色,两只铁钳闪烁冷光。
蟹精看到程阳后,明显一愣,随后冷冷一笑,身子一个起伏,已朝程阳逼来。
程阳早在它一出现就凝出了光剑,手指一指,朝着蟹精斩去。
蟹精不闪不避,铁钳对着光剑敲击上去。
没想到自己却被震开两步,不过它也落到岸上,直扑程阳而来。
光剑倒转,再次朝蟹精斩去。
蟹精这次不敢硬撼,侧身躲避,同时张口一吐,一团水箭激射而出。
程阳挥拳就朝水箭打去,啪的一声将水箭打散,不过他拳头也是一阵疼痛,暗忖:“这蟹精有点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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