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济很有耐心地守着他的鱼竿,湖面上的水偶尔浮动成了波纹。但这种波纹持续的时间并不会长久,湖面很快恢复了平静。总括下来,还是平静多波浪少。白济坐着纹丝不动,比湖水更显平静。等到又有大鱼咬饵上钩后,他迅疾地将大鱼钓到草丛里,再放进水桶。在钓钩上挂了鱼饵后,将鱼竿抛入湖中,这才又坐回凳子上守着。一共就只有这么几个动作,不但简单,而且节省。这让他从早上到下午能一直保持着专注而没有因为多余的动作带来损耗造成肚子的饥饿。
白济又钓了两大条鱼后,收拾了一切用具,这才转回了家。
白济回到家,选出两条大鱼连带着那只公鸡,一并杀了。其余的鱼全给了白鸿。
白济把鱼和鸡刮干净了,和着那两斤白酒依然装麻袋里。又去自己的房间里拿了一本《唐诗选集》,裹成了卷,揣进裤兜里。提着麻袋就往永安街上走去。
那本浅色的破旧的《唐诗选集》,是白济在东城的一个旧书店里廉价买下的。白济只上过一节课,就和唐诗结了缘。他只爱唐诗,也只学过唐诗。买了《唐诗选集》后,又买了一本字典。就开始查字典识字学诗,他的拼音是找几个小学生教会的。有了字典,会了拼音,也就能认得了一些字。这样钻研了五六年,《唐诗选集》里的所有的字,他就全部记熟了。白济的记性特别好,认得了字,就能把诗句记住,随口念诵。白济在学校的时间前后只有三天,这让他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遇到江珊的时候,白济已能随口诵出诗句来,因此就算他只上过一节课,也能写出情诗来。
白济刚走到岔路口。白鸿从后面追来,喊了一声。气喘吁吁地说道:“你要去哪里?吃了饭再去。”
白济站在乡村路上,看着白鸿说道:“不吃了,我有事要出门,要过几天才回来。”
白鸿见他连一向视为珍宝的《唐诗选集》都带上了,不知他这一去,又要过多少时候才回来。
白鸿问道:“你收拾得这么齐备,到底要去多久?”
白济说道:“可能比以往久一点吧。这次的事情比以往的事又要大一点。”
白鸿知道白济的一些事。通常白济做的事,在正大村多数人的眼中看来,那就是不遗余力地折磨自己又瞎管别人的闲事。折磨自己也还罢了,瞎管别人的闲事,除了能更容易更快捷地得罪别人外,似乎带不来一分一毫的好处,纵使是这样的,白济对‘管闲事’这种事还是很热衷。
白鸿是白济的亲哥哥,对白济的了解固然要比别人的多。加上白鸿敦厚本分,他对白济的看法与村子里其他人的看法相比而言。白鸿比其他人更多了些宽容与忍让,其他人比白鸿更多的是势利。
虽然已没有了古人固守的‘长兄如父’的观念,但白鸿对白济这个弟弟总还是不忘劝导。
白鸿说道:“老爹老妈走得早,做哥哥的本事低微,没有照管好你。你自由放荡惯了,又很早就到社会上闯荡,结识不少朋友,这些是你的优点。做大哥的没有你这么优秀,只知道本本分分做人,靠勤劳耕作谋生,编织箩筐勉强养家糊口。给不了你实际上的帮助,你的事情我也很少插手。你自来性子逆拗,要你学我这么安分守己,守着家中的田地耕作过活,你吃不惯苦,是不愿意的。”
白鸿是白济的亲哥哥。兄弟两人虽然交流得少,但白济一向熟知哥哥的性格。
白鸿对白济规劝的话,是白济在外头从来没听到过的。这时候要远出,做哥哥的不免担心。白济也就静静地听着。
白鸿没读过多少书,他和白济兄弟之间血肉相连的感情是有的。同时他也知道白济的性格,他清楚,只有循循善诱的规劝的话才能让这个逆拗不群的弟弟听一些进耳朵里。
白鸿说道:“你要做什么事,哥哥管不了。别人怎么看你,这是别人的事,哥哥也不能去堵了别人的嘴不让人说。”
白济道:“哥,你怎么看我的,我心中清楚。别人怎么看我的,我也听说了一些。有些事情,别人不了解,我也懒得解释。别人要怎么说,尽随人意吧。这次的事情,是一定要做的。”
白鸿说道:“哥哥做不了什么大事,也劝不回你。但是有一些话,哥哥要对你讲了。无论你做的是什么事,用什么方法去做,成与不成,也都不要愧对了‘天地良心’这四个字。”
白济顿了顿。说道:“这个我晓得。”
白鸿又说道:“还有,你和江珊的事情,多少我也听说了一些。江珊现如今已嫁给楚叶檀为妻,你也该为自己的事考虑考虑了。”
白济的眼神中忽然闪现出一股忧伤的光芒。白鸿见他这样,也不好激他。说道:“你自己小心保重,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是你的哥哥。”
白济道:“哥,你自己也要保重。”兄弟俩在岔路口分开了。白鸿原路回家,白济沿那条乡村路往永安街上走去。
白济到了永安街上,转到胡老铁的铁匠铺时,见胡老铁正要关门。白济看着胡老铁说道:“胡老铁,你铺子里还有生铁没有?”
胡老铁见到白济,显得十分惊讶,盯着白济看了很久。说道:“你是?你是小白济呀?”胡老铁说完,看着白济,似乎是在辨认。
白济道:“我就是白济。”
胡老铁这才笑了笑。脸上的惊讶变成了惊喜。说道:“可有好久没见到你了,我老眼昏花,差点就把你认不出来了。”
白济忽然从麻袋里拿出那个酒瓶子。笑了笑。说道:“是好酒的。你还喝吗?”
胡老铁向那酒瓶子看了两眼,顿时有点嘴馋了。说道:“是什么酒?”
白济道:“白酒。白济的酒就叫做白酒。”
胡老铁的脸色变了变。说道:“上次你请我喝酒,要我给你打刀,这次要我打什么?”
白济道:“先进屋子里再说吧。”
胡老铁答应了一声,将铁匠铺的大门关得只留下一条门缝供出入。就和白济进了铁匠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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