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和欣儿在流民区走了一遍下来,也没了去其它地方看的兴趣了。正准备和欣儿回城,没走出几步,旁边的茅屋里传来一阵哭天抢地的痛哭,相邻几家的流民都往发出哭声的茅屋跑去。

李岩停住脚步,转身对欣儿说道:“欣儿,我们也过去看看。”

李岩一步当先,跟在几个流民背后走进旁边的茅屋。茅屋里已经站满了人,他们都是相邻几家的流民,茅屋里发出阵阵的腐臭味和浓浓的药味,墙角的木架上放着一杆寒气逼人的长槊直插屋顶,李岩记得凉王府就有一杆马槊。

茅屋里的地面上用枯草铺成一张床,草席上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此刻已经过世,床前跪趴着一个壮汉,紧紧的抱着老妇,撕心裂肺的痛哭着,李岩认得那人就是刚刚讨要稀粥的壮汉韩谦。

“娘,娘你醒醒啊!你怎么能够抛下孩儿狠心离去啊。娘,是孩儿不孝,这么多年来都没能让您过上一天的好日子。孩儿不孝啊”韩谦跪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大声痛哭。

旁边几个年长的流民劝说道:“唉!韩家兄弟,你要节哀顺变啊。老夫人已经走了,就让她安心去吧。这点钱,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拿去买张好点的草席,把老夫人安葬了吧”茅屋里的流民纷纷拿出一个两个的铜钱,放在韩谦的面前。

茅屋里的流民放下铜钱,陆陆续续的走了出去,因为对他们来说,这种事情见得太多了,流民区隔三差五都有发生,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流民的日子朝不保夕,有了上顿没下顿,谁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不在了。

对于这种事情,李岩见过很多。但真正发生在自己面前,李岩心中还是有一种莫名的难受。

“韩大哥,人死不能复生,相信老夫人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李岩对着跪坐在地,双目无神的韩谦说道。

韩谦微微仰头,看见面前的人是李岩,抱拳说道:“多谢公子,寒舍简陋,无法招待公子,还请见谅。”

“不妨事,韩大哥还请节哀。欣儿,拿些钱财给韩大哥买副棺木安葬了老夫人。”李岩对身后的欣儿说道。

“少公子,就这么点了。”欣儿说着拿出一包约莫两三串铜钱递给李岩。

“韩大哥,收着吧。这些钱财应该足够买一口棺木了,好生操办一下老夫人的后事,让老夫人走的体面一些。”李岩说着,把钱袋塞到韩谦手上。

“公子的大恩大德,韩某无以为报,今后定会报答公子的大恩。”韩谦说着,对着李岩重重的磕头。

“韩大哥不必如此,钱财乃身外之物,今日你我相见亦是缘分,不必见外。”李岩扶起韩谦说道。

“公子的情义,韩某没齿难忘,今日恰逢家母仙逝,不便招待。待韩某料理家母后事,再报公子的恩情。”韩谦说着再次磕头。

从韩谦的茅屋出来后,李岩带着欣儿直接回城了。刚进城门,天空中又开始飘起了雪花。

回到西院后,一连几天李岩跟往常一样,白天在家看书,晚上去宋繇那里学习。

李暠今天下午已经回到酒泉城,今晚在凉王府举行一场家宴,李暠的几个儿子中,除了几个镇守在外的基本上都来了。让李岩感到意外的是宋繇也来了,看得出李暠跟宋繇虽然是同母异父,也确实有很深的情义。

整场家宴下来,李岩就坐在角落里,也没怎么有人注意到他,倒是自己的二叔李歆成了整个宴会的核心。李岩第一次见到了巡视边境归来的李暠,他端坐在主坐上,满头霜白,额头上布满了皱纹,浓浓的眉毛下一双眼睛囧囧有神,只是作为家主和国主,李岩从自己的爷爷李暠身上看到的是一种宋繇都不曾有的气势,一种执掌大权,杀伐果断的气势。

整个宴会期间,李暠就看过李岩一眼,那眼神李岩瞬间感觉自己被人看穿了一切。

家宴结束后,李岩就回了西院。由于喝了一点酒,李岩早早的就睡着了。一直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李岩才被欣儿叫起来。洗漱完毕后吃了点东西,刚拿起书没看一会儿,欣儿就从门外进来说道:“少公子,刚才院外有守卫军士来报,说王府门口有一流民模样的人要见您。他还说公子您看了这个就知道了。”

“钱袋?你哪里弄来的?”李岩看着欣儿手中的钱袋说道。

“少公子,您忘了?前几天城外民给那个流民的钱袋。”欣儿说道。

“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叫韩谦的流民。欣儿你快去把他请进来,我这里收拾一下。”李岩拍着脑袋对欣儿说道。

过了一会儿,欣儿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身上衣衫破烂的的壮汉,几天前李岩在城外遇到的韩谦。

韩谦一进门看到李岩便快步上前,单膝跪地说道:“见过岩公子,公子对韩谦的大恩大德,韩谦无以为报,从今以后愿为公子效命。”

“韩大哥言重了,快快起来。”李岩躬身将韩谦扶了起来。

韩谦依旧单膝跪地上说道:“请公子收留,恳请公子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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