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灌了口酒,啧啧直叹,“好酒!”

元祐看他,又缓缓看过去,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可是”

“啰嗦什么?”一个人把酒推过来,神色豪爽,仿佛这顿饭不是催他去死,而是洗尘宴一般,“反正都是死,帮小公爷一个忙,又有何不可?”

“我们都是背着人命的,过的是把脑袋栓裤腰带上的日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什么牵挂。”

“就是说,老子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换了别人或许还不乐意,但是小公爷嘛,老子敬你是条汉子。”

“哈哈,喝酒!”

元祐心中苦涩,闻言也是笑了,端起酒坛子咕咚咕咚灌了小半坛,众人起哄,“小公爷,好酒量!”

“不过啊,能不能再给我们搞一顿断头饭?”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好,喝酒!”

元祐走出大牢,望着明月高悬的夜幕,解决了一桩大事,原本应该轻松的心情,怎么都轻松不起来。

叶瑾夏当值,瞧过太子病情之后,退出了东宫。

太子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但病体沉疴多年,要想就此好转也甚为艰难,须得好生调理,出不得半点岔子。

从太医院出来,走在大街上,还能看到文人们为了叶旸一案奔走相告。

如今叶旸一案闹得太大,上达天听,景泰帝发了好大一通火,勒令三司会审,务必要尽快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叶旸也由锦衣卫的诏狱被转移到刑部大牢。

而流言还在发酵!

国子监的士子们,聚众挑事。

人的劣根性有三味,流言便是其中其中一味,三人成虎,能害死一个人,也能拯救一个人。

国人有喜欢热闹的毛病,不论是看到的热闹还是听来的热闹,皆喜闻乐见,这个毛病大抵传承了几千年,至今不衰,所以京城市井之中,从来不乏流言,或确有其事,或煞有介事。

同时这个毛病还衍生了一个很不好的后果,那就是盲听盲信,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从不求证,从不怀疑,故而中国上下五千年,朝代更迭不知凡几,往往某个领头人站在高处随口说几句谣言,麾下便能很快聚集十数万造反大军。

只要有个领头之人,不愁这把流言之火烧不起来。

“国朝养士,正为社稷危难时匡危,奸佞当道时扶倾,如今忠臣无辜被构陷,身落囹圄,朝堂不靖,黑白不分,天下难安,正是我等愤而诛讨之时,诸兄还在等什么?”

何昀振臂一呼,士子愤而相应,“同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去往刑部。

何昀隔空与叶瑾夏对视,相视一笑,便错身离开。

袁六郎未曾与他们同去,留在街上,见到叶瑾夏,复又走了过来。

“表妹,多日不见。”袁六郎礼貌地问候叶瑾夏,她抿唇微笑,神情淡然,“有劳惦念,区区小事,不必挂齿。”

袁六郎压低声音问道:“今日之事,可是表妹一手策划?”

“六郎说笑,瑾夏不过一介女流,何尝有如此本事?”

“呵,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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