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骇人的戾气随着话音落去而瞬间消散,四下里传来一片松气声,安宁忍不住莞尔一笑,这小子终于还是长大了,拥有可以威慑人的本事了。皇琰握住她的手沉吟:“那些不知好歹来触犯的人,打算欺凌你的人,我绝不会再手软让她见到明天的太阳。”这句话极其轻缓,像是在喃喃轻语,似同她在缱绻温言又好像在警示在座之人。

余光捕捉到那些如临大敌的人,安宁莞尔一笑对上他的目光:“阿琰是要保护我?”

“之前的八年一直都是你护着我,现在我长大了,也有能力了,也该换我来保护你了。”他很是认真地开口,像是许下一个诺言。

左胸膛像是被什么狠狠撞击,敛眸抑住温润,欣慰地低叹:“当年的男孩终于长大了啊!”

皇琰眼眶一红伸手拥她入怀,手臂紧紧锁着低言:“我不管你是清宁郡主还是当朝宰相,你只是我一人的宁儿,从小护我长大的皇安宁。”

“好……”

殿上寂静无声,有人垂眸沉默,有人慨叹万分,有人红了眼眶也有人偷偷地擦拭眼泪,在场的大多数人都算是见证二人的成长,可以说没有皇安宁就没有如今的皇国,他们只怕早就是阶下囚或是低贱的奴隶,没有皇安宁同样也没有现在的怡亲王,当年是她在沙场上从敌军手中救下七皇子否则他早已是刀下亡魂,所以见到那一幕大家心中很有感触,皇安宁……这个名字会被惦念一辈子吧。

对面首位的皇庭陡然黯下眸子,他也曾得她相救,若非她带兵冲入敌营只怕他就沦为阶下囚,任人侮辱。他很是羡慕皇琰可以明目张胆地拥她入怀,对她说那些话,他也有能力了,也可以保护她了,可是他却无法像皇琰那样坦诚。如果挑明,他和她怕是连朋友都没得做吧?现在好歹还可以借朋友名义关心,他要的不多……

此次的宴会多少有些混乱,皇曜叮嘱安宁先好好休息后日再上朝,然后直接手一挥宣布散席,然后安宁也即将搬入新建好的丞相府。宅子稍稍远离热闹的集市,是个难得的清净之地,对此她十分满意便命蓝皙她们尽快收拾。孝亲王府她终不想多待,因此打仗时常常是大半年不回,安定时就老借身体抱恙折去寺庙里休养,如此可以彻底搬离再好不过。

“安宁……”身后传来踌躇不定的声音。安宁淡下眉目,转过身静静看着他。他很是小心翼翼地问,“是要去休息了吗?”

“有什么事?”安宁平静地问他,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她也学会看淡,但是彻底放下却是不可能。

“我…我想同你聊聊,可…可以吗?”孝亲王试问道。

“你就在这说吧。”

他犹豫了一下开口:“你要搬离孝亲王府了是吗?”

“恩,明日就走。”今日是滞留在孝亲王府的最后一晚。

闻言他双目黯淡,语气悲戚:“安宁,我知道,我知道你心中一直记恨我,我希望可以弥补…我希望……”

“够了。”安宁淡淡打断他的话,缓言,“我从来不会浪费时间去嫉恨一个人,太不值得,你更是不值得我这么做。别想着弥补,娘和哥哥也早已不在,他们听不到更感受不到,你还是让他们安宁些吧。至于我,我还活着所以不需要,你并没亏欠我什么,互不打扰是最好的。”

孝亲王看着平静无波地女子,内心像是被划开一道口子,空落落的疼,原以为她是恨着自己的,这样他还有弥补的余地,怎料她却是连记恨也不愿……只能嘶哑着嗓音说:“安宁,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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