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你不必如此。这让本王也过意不去啊,这司马家的江山也要有劳夫子筹助了啊!”司马冏扶起田舒晨。

“不,殿下,老夫这是在为又将殿下您拉入争斗之中道歉。”田舒晨很歉疚。

“呵,夫子,本王是齐王,可若是没有了大晋,又哪里有什么齐王?所谓争斗,有逆的,有正的。本王扪心自问,这一次,本王,没有私心!”司马冏抬头看着天空。

田舒晨也抬起了头,道:“殿下,在老夫看来,如今朝局虽乱但是并不荡!只要这几方势力可以一直保持着平衡,暂时不会出什么乱子,老夫就是担心会有相互勾结的情况。唉,我们如今处于被动,尤其是太子,他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老夫希望瑶瑶可以做到。”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瑶瑶没有让人失望过,从来没有。”司马冏对田舒晨说,更是对自己说。

与此同时,司马遹与司马瑶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本来是开开心心地想给司马衷请个安,没想到却又碰上了司马雨婷和司马芸弋。

司马瑶退到了司马遹身后,小声地说道:“哥哥,你说我们兄妹俩今日出门怎么又忘记了要看看时辰,怎么总是能遇上这两个蠢货!”

司马遹安慰性地拍了拍司马瑶的手,微笑着看着两姐妹,并不言语。反倒是司马雨婷先开了口:“真是巧啊!怎么总是能遇上?”

司马瑶柳眉一皱,正想开口,却被司马遹抢了先,:“是啊,真是巧得很,不知二位这是?”

“啊,我们啊,我们是奉母后的命令,去请父皇今晚来朝凤殿赏月。太子殿下,平乐公主,可有兴趣一聚?”司马雨婷一脸得意,声音依然尖锐刺耳。

“不了,本公主怕扰了你们一家团聚的兴致。”司马瑶冷笑着说。

“怎么这么说呢?我们不都是一家人吗?”司马雨婷笑得愈发得意,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眼神里却是道不尽的鄙夷。

“本公主觉得,不管怎么说,皇后娘娘也刚失了腹中孩儿不久,本公主与兄长还是不要打扰你们一家五口最后一次的相聚了。”司马瑶恶作剧般地说道。

“你!你说什么一家五口!”司马雨婷一下子被吓得慌了手脚。

司马瑶故作吃惊地说:“你们竟然不知道!本公主可是听说,这八月十五的月亮灵气最足了,足到可以帮助已经离开人世的魂魄实现愿望,不过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本公主算着,估计今晚啊,你们的那个妹妹或弟弟会回来见见姐姐和父亲母亲……”

“啊!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司马芸弋抱住了头,司马雨婷也被吓得脸色惨白。

司马瑶点到即止,只是说了一句:“二位,今夜可要好好梳妆打扮一番!”

司马雨婷和司马芸弋再也受不了了,相互搀扶地离开了。

“瑶瑶!又胡闹了!”司马遹责备道。

“没事的哥哥,她们啊,是不敢跟贾后说的!不会给我们找麻烦的!”

“我不怕她们找麻烦!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你就要启程了,还是收敛一些。”司马遹好声劝道。

司马瑶不悦地嘟起了嘴,“要不是司马雨婷自己找事儿,谁没事愿意理她那个笨家伙!不过,司马芸弋倒是安静了不少,学聪明了!”

“好了好了,哥哥不是想要怪你。走吧,去给父皇请安。”

“不了,我不想去了,哥哥你去吧,我先回棠梨宫了。”

“嗯?怎么了?为何又不去了?你也许久未见父皇了,若是今日你能去给他请安,他一定会……”司马遹尽力说服着司马瑶。

“算了吧,我还是先回去了,哥哥你代我向父皇请个安就好了。”司马瑶兴致缺缺地说道。

“好吧,你今日没有带着采菱,那我让阿仍陪你回宫?”司马遹也并不强迫。

“不用了,还是让阿仍哥哥陪着你吧,我散散心,一会儿就到了。”司马瑶委婉拒绝了司马遹。

司马遹也没有强求,点点头就让司马瑶离开了。

司马瑶朝着一座并不熟悉的宫殿走去,她站在殿外徘徊,看着殿门口挂着的长乐宫牌,她不知道是否应该进去。

是的,这里是长乐宫,是她母亲谢玖谢淑媛的寝宫。她刚刚说到一家人的时候,不知怎么竟突然想起了她这个懦弱又胆小的母亲,所以她想来看看她。她就快要走了,以前虽然不怎么见面,但最起码是在同一所宫城之中。虽然她怨过她,她连正眼都不想多看这个一出点儿事情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但她还是抵不过与生俱来的情感折磨,她还是赖不掉她是辛苦怀胎十月才生下她的母亲……

“瑶,瑶瑶!是你吗?你来看我了吗?”谢玖刚刚走出正殿就看见了还在宫门口犹豫不决的司马瑶。

“啊?不!不是!我正好路过而已,你不要多想了。”司马瑶也被吓了一跳,连忙矢口否认。

谢玖的眼睛里露出失望的神色,她不了解她女儿的脾性,每一次她见到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她都会低着头,她都不敢靠近她这对出色的儿女。

看着谢玖的样子,司马瑶又有些不忍,于是道:“我虽是路过,不过,我瞧着你宫里的丹桂开得不错,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谢玖甚是惊喜,像拉住司马瑶的手,可手伸到一半却又缩了回来,但仍然十分兴奋地说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走,走!”

司马瑶也注意到了谢玖的样子,但也只是咬了咬唇,好像没有看见一样,直接向宫内走去。

谢玖唯唯诺诺地跟在身后,也没有出声,对她而言,能这样看着自己女儿的背影,都很幸福了。

“我觉得这簇花开得不错。你觉得呢?”司马瑶伸出右手指着一团开得正盛的丹桂。

谢玖痴痴地看着司马瑶伸出的手,洁白无瑕的皓腕上带着一个古朴的沉香木木镯,木镯上刻着司马瑶喜欢的梨花图案。那是谢玖用存了将近一年的宫俸托宫人帮她在宫外买回来,她又自己小心地刻了不知多少日夜才刻成的。谢玖只顾看着,却没有听见司马瑶话。

司马瑶并未在意谢玖的失神,她转过身来说:“后天我就要离开洛阳去豫州了。可能几年都不会回来了。你自己好自珍重吧,不要总是受着旁人的欺负还默不作声了。还有,前些年采菱的母亲出宫了,你这长乐宫也没有贴身侍奉你的人了,你可以找哥哥给你安排些可靠的人伺候。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宫了。”

“等等!”谢玖终于回过神来,“你,要走了?为什么?”

“我近来身体不好,精神不安,想出宫将养几年。”

“也好,远离这是非之地也好,或许出宫对你更好。我做了些金桂月饼,你拿着回去吃吧?”谢玖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司马瑶心中难过。

司马瑶忍着眼泪,背对着谢玖点了点头。

谢玖赶紧小步跑回殿内,把自己做的点心都小心装进食盒里,拿了出来。司马瑶接过食盒,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转身离开了,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哭泣的谢玖。

回宫时,司马瑶特意绕了个远道,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之后,先回了一趟棠梨宫,把采菱带上后,才慢悠悠地朝着正德宫去了。

司马瑶到正德宫司马遹和乔仍也早就回来了,田舒晨与司马冏也刚刚回来,司马瑶扬起了笑脸道:“你们还都很快嘛!”

“瑶瑶,可不快了,都已经午时了,早该用午膳了!”司马冏指着天色说道。

司马瑶调皮地做了个鬼脸,让采菱把食盒拿了上来,道:“先吃些糕点吧!今日午膳咱们就都留到晚上吧!”

司马冏等人甚是无奈,也只好拿起食盒中的点心垫垫肚子,还是司马遹贴心地吩咐宫人们准备了些可以调味的小菜。

“唉,瑶丫头好生可恶!竟不让王叔吃饭!”司马冏边吃边抱怨。

“那是为了让冏叔您晚上能更好地享用晚膳!瑶瑶的苦心,您就是不懂!”

“冏叔,不妨一会儿与遹儿下上一局?看看我的棋艺可有长进?”司马遹岔开话题。

“行啊,来来来,让冏叔试试!”司马冏一听要下棋,放下糕点就直接拉着司马遹走到了内室,田舒晨见状也跟了上去。

“公主,要不你和我一同去膳房看看?给今晚的晚膳把把关?”

“把关?我喜欢。”

司马瑶先是跟着乔仍跑到了膳房捣乱,后来觉得无聊就又跑去看看下棋,棋下得甚为激烈,司马瑶看了一会儿觉得司马冏败局已定,就又觉得索然无味,跑回去钻研嵇逍送给自己的广陵散的谱子去了。

广陵散真不愧为天下绝曲,司马瑶解了许久,竟还是所得甚少,司马瑶很是不服气,又一头扎进了谱子里,直到乔仍来叫她用膳,她才注意到天色已晚,连那玉盘明月都早已高挂空庭。

“瑶瑶,快来。”司马遹向司马瑶招了招手。

今日本也不打算摆大宴,只是摆了几张案几,也没有在意什么座次方位。

几人都落座后,也开始了晚膳,虽没有舞乐丝竹,但也别有一番意趣。

晚膳过后,司马瑶也回了棠梨宫休息,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

“公主,嵇公子回来了!”采菱禀告。

“我回来了!”嵇逍身着淡青衣衫,整洁利落地现在熏梦阁门口,笑着看着司马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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