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上了马车,还戴着那个做什么?”司马瑶眯着眼睛看着嵇逍。

“不做什么。”嵇逍故作淡定。

“既然不做什么,那就把它给我拿下来!”

“戴着挺不错的。“

“嗯?”司马瑶沉吟一声。

嵇逍叹了口气,认命地把脸上的面纱拿了下来,露出了眼睛下的青黑。

司马瑶吃惊地看着嵇逍,“你,你让人打了?”司马瑶心觉诧异,就这么一个晚上,谁把嵇逍给打成这样了?

“我当然没有。”嵇逍不好意思地把头扭到了一边。

“哎呀,你转过来,我看看。”司马瑶直接就把嵇逍的头掰了过来,“你看看你自己,还说没打架,那你眼睛底下是怎么了?”

“颜色没有很深吧?”嵇逍揉着自己的眼睛。

“嗯,挺深的。”司马瑶偷偷笑了起来。

嵇逍在心里骂着文语,文语啊文语,你出的这是什么破主意!

“你,昨晚一夜未眠吧?”司马瑶看嵇逍越来越难为情,也就不再逗他了。

“没有,我睡得挺好的。”嵇逍努力地睁着自己疲惫的双眼。

“哦?睡的挺好的啊,那你告诉告诉我,你那青黑的眼底,还有憔悴的脸色是怎么回事儿?”司马瑶戏谑地问道。

“好吧,昨晚,文语与我睡在一起了,他睡觉有点儿闹腾,我就没怎么睡好。”嵇逍很淡定地说,没有一点儿说谎的感觉。

“哦……”司马瑶故意拉长了尾音,“那你就在这里好好睡一觉吧,我和采菱都不吵,雪绒呢,我刚刚就让采菱送到雨薇她们那里了,也吵不到你,你就安心地补一觉。”

嵇逍狐疑地看着司马瑶,不敢相信她就这样相信了自己的话,而且也不再追问下去了。

“怎么?你觉得我这里不安全?”司马瑶问道。

“没有,这里很好,很宽敞,很舒服的感觉。”嵇逍环视了司马瑶的马车一圈,肯定地答道。

“我也这么觉得,这马车是哥哥特意给我找的,这次带的奴婢侍卫也都是哥哥精心挑选的,你就安心地休息吧。”司马瑶把锦被扔给了嵇逍,“盖上吧,现在天儿也开始凉了,不要着了风寒。”

嵇逍接过锦被,冲着司马瑶暖心一笑,晃得司马瑶脑袋直发晕。

“咳咳,休息吧。采菱,给我倒杯茶。”司马瑶很不自在地对采菱说道。

采菱自然是了解自家公主的,偷笑着给司马瑶倒了杯茶。司马瑶慌张地接过杯子,就把目光移到了杯子上。

过了好一会儿,采菱才轻轻地拍了拍司马瑶,小声地说道:“公主,嵇公子好像已经睡着了,您就不要再盯着这个杯子了,一会儿都要被您给盯出洞来了。”

司马瑶这才回过神来,转过头端详着嵇逍的睡颜,她怎么会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疲惫,眼底又为什么会有了青黑。她看到了,看到了投在自己房间门口那人的清俊的影子,也是因为知道他在,她才可以那么安心地睡着。而既然嵇逍不愿意说,那她也就不必再深究下去,知道他的那份心意就好了,就够了。

皇室冷薄,缘深却情浅,对她司马瑶来说,虽然年纪还小,但也看过很多龌龊了,司马家族虽然庞大,可是又能有几个真心人呢?

嵇逍对她而言,是光,是一束照亮她心底的光。

虽然嵇逍他看着冷漠,但是司马瑶知道,嵇逍有着一颗比她还要火热的心,这么久了,这是司马瑶第一次这么义无反顾,这么坚定决绝地相信一个旁人。

从看到嵇逍的第一眼开始,她就觉得嵇逍是值得她信任的,他与她以前见过的人都不同,他不卑不亢,自有风骨,他眼睛里没有她见惯的讨好奉承,有的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澄澈与干净,所以她愿意相信这个少年,她愿意接受这个少年。

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司马瑶开始渐渐发现,嵇逍好像已经成了她的习惯,信任他已经是她的本能,有嵇逍在她可以勇敢地前行,这种感觉,甚至是她的哥哥也不能给她,她贪恋着这种感受,她已经陷了进去,并且,她放弃逃离。

“嵇逍,未来的日子会很苦,会很累,甚至会很危险,但请你一定要陪着我走下去,请你一定不要扔下我。”

司马瑶看着嵇逍,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

……

“阿仍,瑶瑶走了三天了吧。”司马遹站在窗前问身旁的乔仍。

“是啊,公主她已经走了三日了。”乔仍看着司马遹的背影道。

“也不知道瑶瑶她到了哪里,能不能受住这一路上的颠簸,等到了豫州又能不能习惯那里,能不能好好地在冏叔的王府里修养,不知道……”司马遹说得自己都心虚起来,如果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是否定的话,他该为他的宝贝瑶瑶做什么呢?

他越来越后悔让司马瑶远走豫州,如果他的瑶瑶在那里发生了些什么不测,他该如何是好?如果当时让瑶瑶就在他身边,至少他还可以好好地看着瑶瑶。

“殿下,”乔仍看司马遹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心疼非常,“殿下,您得相信公主殿下啊。”

“阿仍,不是我不相信瑶瑶,可是她从小就是在我身边,在这里长大的,如今这一下子要到那么远的地方,我怎么可能放心得下?”司马遹对乔仍诉说着自己的担忧,“豫州要比洛阳冷,瑶瑶她从来没有去过,到了那么远的地方,她吃不惯,睡不惯,玩不惯,穿不惯,要怎么办呢?豫州离洛阳也很远的,我又没有什么机会出宫去看望她,难道真要五年以后才可以见到我的瑶瑶?”

乔仍耐心地听着司马遹说话,那每一句话都是他对他妹妹真真切切的疼爱与思念。

“阿仍,我想瑶瑶了。我觉得我很无用,连我自己的妹妹,我都保护不好,还眼看着她远走外乡。”

司马遹转过身来,眼睛红红的,悲伤地看着乔仍。

“殿下,阿仍知道,知道你与公主兄妹情深,况且你刚才说的,又何尝不是我这担心的呢?可是,殿下要知道,公主早晚都要长大的,这只是一个契机罢了,殿下不必如此地劳神。”乔仍安慰道。

“阿仍,你知不知道,我很想就那么保护着瑶瑶,让她永远都可以是那个无忧无虑天真可爱的平乐公主,但是,在这样的事实面前,我想的是那么可笑,那么无力。”司马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从润瑜入宫,瑶瑶拜师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瑶瑶再也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了,我就知道,我再也不能那样守护着她了,她还是被卷了进来。”

“既然殿下知道,那殿下就更应该想开一些,这些都是公主殿下应该承受的,公主她都可以坦然面对和接受,殿下您又有什么不能释怀的呢?”乔仍看着司马遹,“殿下已经消沉了几日了,切不可再如此下去了,公主是为了不给殿下你添麻烦才主动要求出宫的,殿下你就更不应该让公主的苦心白白浪费了不是吗?”

“对啊,阿仍,我还是大晋的太子,我还有我的责任和使命,而瑶瑶,她也是大晋的公主,这些,她早晚都要经历的,即使我心中有千般不舍万般不愿,我都不可以阻拦住瑶瑶的成长。”司马遹的脸上恢复了笑容。

“这才是我乔仍认识的司马遹!”乔仍也笑了。

“阿仍,日后不必叫我太子,无人的时候叫我熙祖。”司马遹眉眼弯弯地说道。

“熙祖?这不是先皇给您起的字吗?”乔仍很惊讶。

“是啊,这是皇爷爷在世的时候给我起的字,等到我成年之时就可以正式用了,但是即使如此,也没有敢叫的,我只让你一个人叫。”司马遹的眼睛亮亮的。

“好,那阿仍就听熙祖的。”乔仍的眼睛也是亮亮的。

“殿下!太子殿下!”殿外的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慌什么?成何体统?又有什么事情不好了?”司马遹被小太监惊了一跳。

乔仍定睛一看,是平日里素来稳重的一个小太监,如今却是一步三个跟头地跑了进来,忙把他扶了起来,问道:“你向来稳重,今日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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