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他又要我再讲一遍,揪住某件小事问来问去,问得我不耐烦了,便不理他,狂人便也不再说话。不过没有多久,我又忍不住寂寞,找着和他说话,他又没完没了地追问,我只好翻来覆去地讲,算了,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多讲几遍又何妨。
我不知道为什么对他毫无保留,也许黑暗是块遮羞布,让我无所顾忌,也许我实在是闲得没事干,也许我已意识到,我们两个,谁都不能活着出去这个地狱,死都要死了,还有什么不能说呢?
我不知道他的姓名,问过他说忘记了。我问他在此几年了,他想了想说,有好几年了吧!开始时他说话十分吃力,生气时还会时不时发出些狂吼,可是自从我们相识之后,大概我话比较多,他也没太多的时间生气,发狂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他在跟我的闲聊中慢慢找回了自己的舌头,说话越来越清楚流利。几年没人说话,一个人忍受着身体上的痛苦,独自在幽深的地底,该如何打发岁月?可怜的人!我内心对他无限同情,却一点也不敢流露,他是个强人,不能忍受别人的可怜,因为这个,上次我差点被他掐死,那种恐怖的感觉如今还记得。
我惊奇地发现,狂人是个极有学问之人,不仅文才出众,对武功也颇有研究,他反复询问乌云姐姐和刘绍的招式,可是我功夫实在有限,有时能记得一些,有的当时就没有看清,如今怎么说得清呢?这时他便有些狂躁,吼叫着骂我笨蛋。
刘绍和赤眉大侠的比试我已讲过多次,他沉吟着道:“杨锋不过是欺他年少而已,若是他功力到了,姓杨的岂敢如此!”我问道:“若是比剑法,刘绍可敌得过?”狂人摇头道:“不知他这些年剑练得如何,若是练得好,单论剑招或可与杨锋平分秋色,只是他根基还差得远,比剑不过是多支撑一时而已。杨锋不与他比剑,一是对方家剑法有所忌惮,另外也是不想多费周折,似这般一招制敌,赢得多么漂亮!其实若论真实功夫,他绝不能如此轻松获胜。”
我说道:“我师傅可是一流高手,刘绍怎么会是他的对手?若是能跟师傅学上几年,或许我也可与刘绍比试比试。”“你师傅,哼!”他忽地眼睛一瞪,我吓得赶紧闭了嘴,不敢再说话。
过了一会,我又耐不住寂寞,想必他也是如此,两个人又聊了起来,他便问我的功夫,我将九爷传的几招说了几遍,却觉得怎么也说不清楚,恨不得立马站起来演练一番。他思忖良久,嘴里哼道:“九酒侠算是有两把刷子,这样的招式,一般人倒也拿你无法。”
我说道:“正是,我使出这招,别人还真是没办法,只有一次对上乌云姐姐,竟丝毫没有用处,我还是逃不出她的掌握。”
狂人嘴角上撇,竟似有些得意,说道:“雕虫小技,怎会难倒青青?便是刘绍,功夫也要逊她三分,只是那小子,功夫还没练到家,便来济南府挑场子,如今折在姓杨的手下,丢了洛阳方家的脸,实在该打!”
我一楞,问道:“你叫何姑娘什么?青青?你怎么对方树之的徒弟如此了解,难道你与方家有什么瓜葛?”狂人便转过脸去,一副不爱理我的样子,我也不再追问,只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他的语气中仿似与方家颇有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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