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着夜光,四人在田埂林间匆匆赶路,随着一路前行,张念闵逐渐感到一些记忆被勾连起来,逐渐清晰。

他约在四五年来来过兴化一趟,为了什么事情已经不记得了,抑或是老海狗张压根没告诉过他,只记得自己当时在庄园里住了几日,还特地去了一趟兴化县,看了看古代的城池究竟什么模样,当时走的,也是这条路。

那是他还是一个半大小孩,去兴化也纯粹是因为好奇使然,不想一晃数年间,老海狗张早已归西,而自己,再走上这条路的时候,也已经成为了海狗张的当家,即将为了这几十号人未来的命运去搏杀,刹那间,不由的感慨万分。

一路赶到兴化县时,天色才逐渐变得大亮,城门大开,进城的人正依次排着队等待入城。

四人排在队末,张念闵和小五爷低声商量着事情,要是出现何种情况该怎么应付。

忽然,跟随而来的海匪眼尖,轻声说道:“咦?小爷,你看前方那人,是不是与奎爷有几分相似”

张念闵闻言抬头一看,果不其然,在队伍前方,有一个身形颇为高大之人,剃了一头青皮,短装打扮,看着就是一个暴力的主,不是光头奎还能是谁。

这倒是巧了,本来以为光头奎还在城内,这样看来,似乎也刚从城外准备进入城中,连忙打发了眼前这个海匪前去叫住光头奎。

光头奎被喊住,回头一看,发现张念闵等人就在身后,也是面露喜色,脱离队伍,急步向后走来。

小五爷打了一个眼色,几人假装临时有事,不紧不慢的脱离了队伍,向偏僻处走去。

“小爷!小五爷!”光头奎低声喊道:“不想大家伙来的这般及时,和尚刚刚还在焦头烂耳,不知如何是好”

邓老头听得心头发紧,慌忙问道:“奎爷,难不成是小儿出什么事情了么?”

“那倒没有”光头奎摇了摇头:“你那犬子吃了不少苦头,只不过那些喇唬也知道他身价金贵,没有真个下死手,不过这一天三顿打,倒是顿顿不落。”

眼见邓老儿又开始泪眼汪汪,小五爷瞪了光头奎一眼,骂道:“都什么时候,还在这幸灾乐祸,你这贼厮不是在城中跟踪那群喇唬么,怎么这会又到城外来了。”

张念闵也了他一样,光头奎这才老老实实的说道:“一开始老奎我也以为这群喇唬定是在城中有个藏人的地方,实则也跟到了他们落脚的地方,在城北的一处民宅,平常大门紧闭,若不是有心,旁人这是喇唬的地盘。。”

“本来我也以为打探清楚了,正准备离开,凑巧,刚好有两人从那院子中走出来,手里还提着食盒,老奎当时就多了个心眼,跟了上去,两人大摇大摆,根本没有隐藏的意思,径直往城外走去”光头奎对自己这一下谨慎似乎极为得意:“这下就更不同寻常了,和尚我

一路跟随,他们似乎没有急着回城里的意思,出了城门之后,一路不紧不慢”

“如此?”小五爷皱眉想了想:“看来这群喇唬倒也知道狡兔三窟的道理,并非只有一个落脚点”

“便是这样”光头奎连连点头道:“我一路跟随不觉间天以大黑,这两个喇唬,又走了好一阵,才停了下来。”

“当时天色昏暗,和尚我也看个不清”待两人进入前方的建筑之后,光头奎才摸黑上前,原来此处居然是一座废弃的城隍庙,残破的很,不过却让人用木板茅草之类的修补过。

“我寻着机会”光头奎继续说道:“在墙缝中瞄了一眼,果然见一人绑了手脚,扔在了庙里”

张念闵不由点头:“虽然不确定是不是邓老头的败家子,但喇唬门如此大费周章,不吃意外的话应当就是了。”

邓老儿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出了什么意外,现在总算知道还活着,提着的心终于可以稍稍放下来了点。

“那些喇唬儿倒是不笨”张念闵轻笑着道:“邓老儿面子上毕竟也是富户,喇唬们也怕他走了衙门的关系,到时候强行来拿人押回衙门再审,这就前功尽弃了,所以才把邓老头的儿子押出了城外”

自古皇权不下乡,出了城池,朝廷的震慑力就大大下降了,而喇唬是什么?说白了,就是地头蛇,这些朝廷力所不及的地方,就是他们生存的土壤,邓老头一个喏喏的老头儿,出了城外,还有什么办法和他们斗,只能老老实实的掏钱赎人,不得不说是一着秒棋。

“可惜了”小五爷也不禁莞尔:“若在城内,老朽还有几分顾虑,咱们的跟脚不干不净,终究还是少与公门之人接触的好,偏生他们自持强势,将人押在了城外,这可就是要私斗了!”

“和尚这次粗中有细,倒让人刮目相看了。”张念闵不由赞道,如果不是光头奎多了个心眼,只怕邓头今天真的要为他儿子收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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