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小客人

杨小羊从地上爬起来竖起了上身。她是没有腿的,一直都是趴在地上爬来爬去,还能爬上墙壁,刚才甚至还能爬上天花板,在天花板上玩倒立。现在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立起身子。

杨小羊在地板上直起上身,眼睛大大地瞪着,眼角似乎都要裂开了,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似乎在运气。她的两只手紧紧撑住地面,那姿势就像蚂蚱的两条后腿一样,好像随时要撑住她的身子跳起来,身上的白衣服向后飘起,仿佛有大风吹过她的身体一般。

哎,对了,这走廊里没有风啊,她的衣服是怎么飘起来的?

我心中纳闷。不过既然这是一个怪物,那其实什么奇怪的事情也就都不奇怪了。

我用防暴盾紧紧护住身子,右手握住匕首垂在身边,做出一个攻守兼备的姿势,密切注意着杨小羊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采取应变的措施。

杨小羊酝酿了一会,忽然张开血红的大嘴,那嘴巴的咧开角度达到了将近一百八十度。一张大嘴张到了一个大水缸一般的尺寸,直径足有一米,嘴里面一圈一圈的全是尖利的牙齿,密密层层的,让人看上去起鸡皮疙瘩。

我虽然胆子大,但是看到这张超级血盆大嘴,心里也不免发毛。不过我心中纳闷,你张开这么大的嘴干什么?莫不成要活吞了我?这么大的嘴,吞我一个还有富余,还能再吞一个小孩;要是吞个子小的女同志,吞下去以后再吞一个成年人也行。

那杨小羊张开大嘴,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嘶吼。这声音和刚才她的声音截然不同,浑厚粗闷,不是个女性的声音。可是这声音的力量非常大,震得我又一次头昏眼花。这时我才发现,我的听觉已经从震撼弹的威力里恢复了,可是杨小羊这一声大吼,让我又有点失聪的感觉了。我的两个鼓膜震得生疼生疼的。

随着这声嘶吼,杨小羊嘴里的牙齿就像子弹、像飞镖一样过地蝗虫一般铺天盖地地向我射过来,打在盾牌上叮叮当当乱响,力道之大,使我几乎撒手把盾牌扔掉。

那防暴盾牌是高强度防爆玻璃做成的,就是步枪子弹也能抵挡几颗,一般的砖石瓦块,石头酒瓶是绝对伤不了它的。可是杨小羊这一堆牙齿飞过来,那防暴盾牌上立刻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圆环状裂纹,似乎她的每一颗牙齿都在盾牌上留下了一点痕迹,在这一阵牙齿雨当中,这面盾牌几乎马上就要碎掉了。

我一看不好,杨小羊的牙齿如此厉害,我的盾牌顷刻之间就要粉碎,那我岂不是要被她的牙齿射成筛子?

正没奈何处,忽然杨小羊的牙齿雨停止了。我有些纳闷,怎么正打到高潮,忽然停了?难道是良心发现了,不愿意再与人民警察为敌?

这面盾牌已经被打得满是裂纹,我透过盾牌的玻璃根本是什么都看不到了。于是我把头稍微偏一点,从盾牌的左边探出一点头来看。

只见杨小羊的嘴里这时已经一颗牙齿都没有了,原来她的牙齿射完了。

我刚要松一口气,就见杨小羊的喉咙里咕咕两声,我眼见着从她的喉咙开始一圈一圈的牙齿正螺旋状飞快地生长着,看来马上她就要换一嘴新牙了。

我吃了一惊,这要是等她的牙长全了,我就要变成肉泥了。我的身子可不比这防暴盾牌结实。于是我马上举着盾牌向后紧退,打算逃往一楼。

杨小羊见我要跑,突然闭住嘴,身体向前一伏,然后身体下部突然长出好多触手一般的长须,那些长须一用力,杨小羊的身体就像离弦的箭一般向我射来!

啪的一声,杨小羊的身体撞在我手上的盾牌上,那盾牌本来就已经布满了裂纹,现在被她一撞,立刻碎成了一堆碎片,我被杨小羊撞得向后就倒。杨小羊正好趴在我的身上,把我压在地上不能逃脱。

我努力挣扎了好几下,可是杨小羊用力使劲压住我,她的力气好大,我根本挣不脱。于是我叹了一口气,放弃了这无谓的挣扎。

杨小羊趴在我身上,双手紧紧地按住我的胸前,防止我逃跑,一双满布黑眼仁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她狞笑一声,张开大嘴,看来是打算要把我的脑袋一口吞掉。

杨小羊看来没有受过肉搏的训练,她虽然把我压在地上,但是并没有控制我的两只手,我的两只手还可以自由动作,于是我用右手的匕首忽的向杨小羊的太阳穴刺去,杨小羊一抬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我只觉得右手手腕像被钢箍箍住一般,右手立刻动弹不得,这妖怪,力气真大。

杨小羊忽然开口说话了,声音阴冷至极,听起来让人极不舒服,就好像用锅铲子使劲刮铁锅的声音一样,刺耳极了:“你喜欢用刀子扎人是吧?我现在让你尝尝刀子的滋味好不好吃。”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这些话,说着话的同时她用手一点一点地握着我的右手腕用力把我的手翻过来,让匕首的刀尖对准我的脖子,然后狠狠地把我的右手按下去。

我的胸口有防弹衣保护,脖子上可是什么都没有,要是这一匕首下去,我就和紫旗袍刚才的情况差不多,就要身首异处了。可现在我也不能松手,我如果松手那匕首落下来,一定会把我的脖子刺穿,那我也是个死路一条。

幸亏我的左手还能动,于是我趁机用左手从腰间拔出还剩八发子弹的“蜜獾”手枪,对准杨小羊的喉咙勾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手枪喷着火舌把一连串子弹打进了杨小羊的脖子,我看得清清楚楚,子弹也不能说对她一点作用都没有,子弹打到她身上也是一个窟窿,只不过她的身体好像是泥巴做成的,一旦被子弹打出窟窿,很快伤口就愈合了。刚才射程远,不能保证每发子弹都命中同一个部位,因此她的伤口愈合速度就超过了子弹的杀伤力,而她中了枪就好像没什么大碍似的。

现在是近距离射击,八发子弹全部打在脖子上,立刻就打出了八个窟窿,这么小的范围内同时出现八个窟窿,脖子又是肉比较少的地方,她的愈合速度没有那么快,脖子几乎都要断掉了,立刻歪到一边。

我趁热打铁,抡起没有子弹的空枪,狠狠地一下又一下地击打在杨小羊的太阳穴上。

“啪啪啪啪”,在一个瞬间我连续击打了四下,杨小羊的脖子歪得更厉害了,握住我右手手腕的手也松弛了下来,我立刻趁机把右手挣脱出来,匕首一转,刺进了杨小羊的肚子。

杨小羊惨叫一声,身子下面的长须一用力,身子弹起,向后飞到半空中。

杨小羊刚飞到抛物线型飞行轨迹的最高点,忽然201房间的房门突然打开,田雨燕从里面猛地冲了出来,她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到杨小羊附近,左腿金鸡独立,右脚飞起,一脚踹在杨小羊的左肋上。

杨小羊惨叫一声,身子侧飞,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

这边田雨燕的手中举起一支银白色的连发弩来,动作神速,只听得“嗖嗖嗖嗖嗖嗖”,七八支银色的弩箭激空飞出,支支钉在杨小羊的身上,把杨小羊钉在了墙上。

杨小羊手刨脚蹬地挣扎了一阵,软软地垂下了头不动了。

田雨燕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帅、脆、漂。我坐在地上鼓起掌来。

田雨燕转头看了我一眼,满脸吃惊的表情:“这可如何是好?”

我问:“什么如何是好?你不是把她钉在墙上了吗?还有什么如何是好?这不就是很好很好?”

田雨燕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你的毛病发作了,这可如何是好。”

我道:“我有什么毛病?”

田雨燕道:“精神疾病。现在这是什么时候,你还在那里鼓掌,看大戏啊?”

我一边艰难地站起身来,一边说:“我看大戏?田大小姐,是我看大戏还是你看大戏,你知道刚才我打得多么的艰难?不过总算这几个妖怪我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您出来的真是时候,眼看戏都演完了,您出来搞一个亮相。这采还不给您喊一个,不也对不起您这么沉得住气嘛?”

田雨燕道:“谁说打完了?”

我一指那边地上躺着的紫旗袍和猫脸老太太,道:“这两个大的已经给我打趴下了,那一个小的也快趴下了……”

我话刚说到这里,突然见那猫脸老太太忽忽悠悠又站起来了。

我的汗毛孔都要爆炸了,汗是哗哗往外流。这他妈什么妖怪啊,都挨了一军火库的子弹了,还能站起来啊?

我指着猫脸老太太叫道:“小心!”

田雨燕向后一闪,端起连珠弩,向着猫脸老太太就是一阵箭雨。

那猫脸老太太挨了几支弩箭,身子一软,又摔坐在地上。眼睛还一眨一眨的,但似乎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

田雨燕又几步走上前给躺在地上的那个紫旗袍来了几支弩箭,把紫旗袍也钉在了地上,这才出了一口气,道:“这才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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