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七点半,月楼就已梳洗打扮完毕。这时正是二月末,聪山的病也痊愈了。
“你好懒啊”!月楼猛地揭开了聪山的被子。
“我肯定会娶你的,这么着急干吗”?聪山把月楼拉到床上,紧紧抱住了她。
“我还不想要你呢”!月楼刮着聪山的鼻子,红着脸道。
“再让我睡会,好吗?要不我在岳父面前说错话可怎么办?”
“不,我就要现在去,我一刻也等不及了。”
“好的,一切都依你”。聪山柔声道。
月楼看着空中闪动的雨丝和路旁的迎春花道:“春天来了呢!”
“是啊”!聪山环视四周,道,“你们家可真精致。”
“这园子可是‘民国第一设计师’李载灵设计的,能不精致吗”?月楼眨着眼道。
他们刚踏进主房,林夫人就关掉收音机,迎了过来:“昨天月楼就说你要来,没想到你真的来了。你的病好了没有?你们吃饭了没有?”
“没有啊”!月楼跳到母亲身边道。
“那我去给你们拿点心”。林夫人慈祥地笑道。
林先生正在研究一盘棋。他手摸额头喃喃道:“该往哪里下呢?”
“看谁来啦”!月楼拍了下桌子,道。
林先生这才抬起头:“是聪山啊!你的病好了吧?”
“已经痊愈了”。聪山道。
“那就好,这段时间月楼都没睡好觉,你看憔悴了许多”。林先生看着女儿,心疼地说。
聪山转头一瞧,才发现月楼果真面色苍白,眼圈也黑得浓重。
他温柔地说:“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老爷!人手不够,面粉已经淋湿了”!红杏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她看见聪山,没好气地道,“你怎么来了?”
聪山没理她,问月楼:“面粉淋湿是什么意思?”
“我们经常买面粉给穷人。”
聪山听到面粉是施舍给穷人的,立时起身道:“走,我们赶快搬完吧。”
“你的病刚刚好,怎么能淋雨呢”?月楼关切道。
“没事。”
“他一个大男人,哪那么脆弱”。红杏不屑地瞟了眼聪山。
聪山走后,月楼娇羞地说:“聪山是来提亲的,您给我们看个好日子。”
“女儿终于要出嫁了”!林夫人激动地流出了眼泪。
“你现在不能嫁给他,他一无所有,你嫁给他后吃什么?”
“聪山会努力的”。月楼急道。
“不行,等他有了事业我就同意你们的婚事。”
“爹”!月楼带着哭腔叫道。
“你现在把女儿嫁给聪山,聪山才会更努力啊”!林夫人也劝道。
“我相信他一定会成功,但万一他连重新创业的勇气都没有呢?”
“怎么可能?因为破产,我们已经发生过很多不愉快的事了。爹!你就现在让女儿嫁给他吧”。月楼面上已流满了泪。
“不行。”
“你!你”!月楼急得直跺脚。
“你就同意女儿的婚事吧!你忍心看她伤心吗?”
“不行就是不行。”
聪山回来时满头满身都是面粉,林夫人连忙道:“你把衣服换下来,我去给你拿新的。”
“嗯”。看到屋里的气氛,聪山有种不详的预感。
月楼低着头走到聪山身前,道:“爹不同意我现在嫁给你。”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月楼的,您不需要担心”。聪山努力控制着心头的怒火。
“等你事业有成时我再把月楼嫁给你。”
“您难道就不能现在把她嫁给我?就算我现在没钱,也绝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的”。聪山盯着林先生一字一句道。
“我现在不可能把她嫁给你,你别浪费唇舌了”。林先生自始至终都没有瞧聪山一眼。
聪山愤愤然往外走,月楼一跺脚扭身跟了出去。
林夫人骂道:“你!你看你把女儿和女婿都气走了!”
“你好好努力,让父亲看得起”。月楼搂着聪山道。
“嗯,我会好好努力的”。聪山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月楼满足地笑道。
吃完饭,月楼望着公园道:“天色不早了,我们不如去舞厅玩玩吧!”
“好的,我也正想放松一下。”
“我们去小舞厅。大舞厅认识的人一定很多,他们可真恶心呐”!月楼厌恶地说。
他们把车停在了朗月街,这条街是西安有名的‘酒吧街’。
“‘疯狂舞厅’”?月楼眨着眼道,“这个名字听起来很不错,我们进去吧?”
舞厅虽小,气氛却很好。月楼穿过跳舞的人群,感觉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好像被放在了鼓面上。
她找了张桌子坐下:“你要喝什么呢?”
“威士忌。”
“威士忌是什么?”
“就是一种酒。”
“我可对那种东西没兴趣,我喝白开水就行了。”
聪山直接拿起瓶子吹,月楼明白他心里的难过,也就没有阻止。
看着他一瓶酒下肚,月楼便道:“我们去跳舞吧?”
“好……好”。聪山已有些醉了。他满脸通红,眼神迷蒙。
月楼拉着他的手,优雅地向舞池走去。
人们都在胡乱蹦跳,她也就和别人一起乱蹦乱跳。
“哇!哇”!聪山举着双手叫道。
“你也跳啊!这样跳心情会好一些”。月楼一边跳,一边怂恿着聪山。
聪山没有跳,他叫了两声又坐了回去。
月楼非常悲伤,她仍继续跳着。她越跳越兴奋,扎起头发手舞足蹈。
所有人的嘴里都发出怪声,有些青年男女甚至跳起了贴面舞。
月楼觉得这里是一个激荡着狂热的空间,能够让人忘掉痛苦。
可聪山……
她看聪山,聪山仍在对瓶吹酒。酒顺着他的脖子流进了衣服,但他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
他霍然站起,掀翻了桌子,酒瓶,酒杯碎了一地。人们都兴奋地跑了过去。月楼把钱递给服务员,扶起聪山走向门外。
聪山不停唱歌,不停流泪。他的声音悲伤凄凉,月楼不禁心痛如裂。
“我恨你父亲,都是他害得我破产,都是他让我痛苦”。聪山恨恨地说。
“我也恨他,不过只要你好好努力,事业就会有的。你有了事业,我们就可以结婚了。”
她使劲扶着聪山,纵使身体疲软如泥也使劲扶着聪山。
“谁知道那老家伙怎么想的”?聪山挣脱了月楼,扑倒在地。
月楼流着眼泪,跪在地上艰难地扶着他。昏黄的街灯打在她的脸上,形成好看的阴影,她的泪珠也恍若珍珠。
司机在街对面的餐馆看到月楼扶聪山,马上奔过来帮她:“是我的错,我应该在车里等你们的”。司机垂首道。
“没事”。月楼苦涩地笑道。
“你可真厉害,两三个月又创业成功”。月楼心里说不出到底是悲伤还是喜悦。
“全凭你呢,不然我说不定早都垮了。不过我真对不起你”。聪山想起生病后做得那些事,不由得自觉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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