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麻溜的。”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倚在一块青石上,张牙舞爪地挥动着手中的鞭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边十几个穿着灰色麻衣的汉子,他们正拆着十几间破旧的土坯房。
“快点,你们是在等天黑吗?磨磨唧唧的。”
那边的汉子们闻言,手中的家伙什儿动的又快了些。
另一边几个老老小小的相互掺携地哭成一片,却是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没过多久,十几个男女便齐齐向这边奔了过来,一个矮瘦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最先赶到,他声嘶力竭地向灰麻衣喊道:“停,停下,你们这是做什么?”
灰麻衣们默不作声,连看都没看他。
青石边的汉子瞥了他一眼也不做声。
其他人也陆续都站在了土坯房前,有人甚至想冲上去,拦下他们的动作。
灰麻衣手上稍稍顿了顿。
“嘿,你们倒是停会儿工,看看今年有钱过年不。”青石边的汉子喝斥道,吓得灰麻衣们动作更加干净利索。
刚刚来的人瞬间心知肚明了,这是拆房的头。
矮瘦男人便要过去,身边妇人拉拉他的衣摆,唤道:“娃他爹,莫要去。”
他拂开她的手,径直过去了,拱手对那汉子作揖:“在下刘昌,敢问阁下大名。”
汉子瞥他一眼:“兄弟们都叫我陆七。”
“陆七大哥,你也知道北方战乱,延庆州失守,我们都是千里迢迢从延庆州来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住处,虽已破败,但是也能遮风挡雨,让我们有了个安生立命之地,今日您把它拆了就是绝了我们的生路啊。”刘昌有些低声下气说着。
“这是你们的房子吗?”陆七沉沉地问,痞气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不是。”刘昌感觉面红耳赤的。
“不是?不是你们挡这里干吗?我跟你说,这片地已经卖给我们大德钰。你们啊,该去哪去哪儿,别老占着别人的地盘吃喝拉撒。那就话怎么说来着,鸠占鹊巢,知道不。”陆七趾高气昂地说着,唾沫星子飞溅在刘昌的身上。
“可是好歹求你们给我们些时日,寻个去处,不然真的就是要露宿街头。我们正在榆次城里找活干,大德钰我们是耳熟能详的,都说大德钰为难谁家,谁家便是峰回路转,好运当头。今日陆爷到这里来,也必然是不会让我们走上绝路的。”刘昌小心赔笑到。
这话陆七听了倒受用,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态。
那边的妇人们也是乱乱的说着最近听闻大德钰如何了得,如何货通南北。他更是得意了几分,那边的灰麻衣们甚至有些红了脸,他们也是大德钰的人呐。
人都喜欢听别人称赞自己,即使称赞的也算不上与自己有多大关系,心里也会美滋滋的。
“拆。”正当陆七沾沾自喜时,云磬一般的声音传来,距离他们不到十米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马车,蓝色洋段的帷裳,正是林家少爷的马车,边上几个蓝衣护卫骑在2马上威风凛凛的。
人群嘈杂的声音因为刚在那一声“拆”而停止。
陆七一看,惊得从青石上跳下来。
他赶忙一溜烟跑过去,俯身在马车旁满脸堆笑,即使惟裳并没有掀起,车内的人也看不到他谄媚的笑容:“哎呀,大少爷。”他拖长了声音,“怎么劳您亲自来了,这点事小的干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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