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果自从医院回到公司后,一整个上午都心神不定。她想着和刘易离婚这件事,除了两个当事人,双方家长都不知晓。
苏果不知道自己在刘易家里人心目中分量几许,但她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得到,自己的爸妈以及亲人对刘易都是非常喜欢的。马上就要临近年底,到了春节,这件事是该坦白,还是继续瞒下去?
苏果越想越乱,余光不经意瞥到桌角的病例本,脑中不自觉地跳出内科就诊室里陆云充满震惊却又夹杂着些许淡漠的脸。
多年不见,陆云已然不是当初那个小屁孩了,现在的他,脸上褪去了年少的稚嫩而变得棱角分明,唯一不变的仍是他的那份年轻。苏果很纳闷,为何在那么充满青春气息的脸上,会出现一股与他年纪完全不符的漠然?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苏果想着想着,慢慢开始进入了那段与陆云相识的回忆。
与陆云的初见,是在一个炽热的暑假。那一年她十四,而他只有九岁。
年少的苏果嘴馋,那一天,正巧碰上镇上的赶集,苏果骑着家里那把早已破旧不堪的自行车,花了一个多时辰一路颠簸从农村的老家赶到了镇上,只为了买两个菠萝——一个是给她自己的,另一个是自家弟弟托她帮忙带的。
苏果并不是只想买个菠萝,她恨不得能将整个小卖部的零食都搬回家,可是她没钱。
是的,没钱。
零花钱对于城镇的孩子来说,是最平常的事,而对于苏果来说却是想都不敢想。苏果家里穷,祖宗八代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靠种植水稻为生。贫贱家庭百事哀,父母能够养活他们姐弟俩,并且不偏不倚地供他们读书已经很不错了,实在没办法给予太多。
苏果因为在烈日下蹬自行车的缘故,头上的小碎发湿乎乎地黏着她的额头,汗水早已浸湿了她的背部。可她不在乎,她将自行车停在路边,一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裤袋里被她摸了无数遍的五元纸钞,确定还在后,小小地松了口气。苏果不常有机会逛街,这次的五块钱还是她和弟弟暑假帮村里人扯编织袋赚来的。
苏果看着往来的车辆和拥挤的人群,心里觉得激动又新奇,可是她也很担心。她的自行车没有锁,如果贸然放在路边,人多手杂的,估计很快便会被偷走。苏果左看看右瞧瞧,觉得实在没有地方是安全的,背上被晒干的t恤因为焦急又一次被汗液浸湿了。
没有办法,只能再骑一公里,将自行车停到学校去了。
苏果如是心想着,并当机立断跳上了自行车,又吭哧吭哧地踏着自行车朝着她就读的中学行去。
苏果初中就读的学校叫三江中学,建校有五十多年的历史,里面的树都大得很,葱葱郁郁的,足足把校园里的气温拉低了一两度。
苏果轻车熟路地将自行车安放在一个隐蔽的角落,抹了把额头的汗,又徒步朝着赶集的镇中心走去。
她要去有最多的商贩、最美味的瓜果的地方花掉兜里的五块钱。
三江中学旁边有一个大型粮仓,穿过它没几步路便能到市集。粮仓本来不在交公粮的时节便静得吓人,这几年国家取消了农民上缴公粮的政策,粮仓常年失修,因此更加人烟稀少,大白天都能给人一种慎得慌的感觉。
天气实在太热,苏果咬了咬牙,把心一横,决定走这条幽僻的小路。她的脚步飞快,路上只有不断的蝉鸣以及自己砰砰的心跳与她作伴。
粮仓某个僻静的巷子角落传来了一阵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才有的鸭嗓,苏果皱了皱眉,心想又是高年级的学生在收取低年级学生的保护费了。
“小鬼,新来的吧?不想挨打的话,就把你身上的钱都交出来,以后我们老大来保护你。
这种场景在三江中学附近几乎每个礼拜都要上演,美其名曰保护费,说得难听点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和打劫。
苏果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也没有胆量和街头小混混对立,她加快了步伐,低头走着,希望悄无声息地以最快的速度远离这一场困斗。
“说话啊!是不是哑巴了?”
见对方没有说话,一个混混模样的男生猛的推了一把他。小男孩看上去约莫十岁的模样,小小的身躯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我……我……我没……没有钱。”
随着小男孩的开口,周围有那么一瞬安静极了,就连树上的知了都忘记了鸣叫。接下来,那一伙小混混不约而同地大笑出声。
“啊哈哈哈!原来不是哑巴,是个大结巴,哈哈哈哈!”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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