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常侍却是不苟言笑,只向他介绍崔炎道:“这是崔少卿,有话问蔡内监。他却在何处?”

那人便看了崔炎一眼,收敛神色回道:“因换季,掖庭那边正发放新花木,他适才领去了。”

崔炎在一边听得明白,懊恼今日不巧。却也只得问道:“大约何时可以回来?”

那人便回忆道:“这个嘛,他去了有一会子了,要不少卿且在此处等等?”

崔炎却客气道:“那倒不必了,我今日还有他事,改日再说吧。”言毕便告辞与那张常侍一道出来。待他走远,崔炎却又拐回去,在一处隐蔽小径等待。谁知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这边李下玉因约了淑妃一道吃午膳,路过此地,却恰于道旁看到崔炎。她本来已经错过去了,想了想却又转回来,试探着叫了一声:“崔炎?”

崔炎其实早看见她过来了,不过装没看见而已。此时听见她叫自己,无法只得过来行礼。只见李下玉上下打量了他下,笑道:“果然是你。”

崔炎便恭敬应道:“正是在下。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李下玉本来心情极好,可见到他这幅样子却不知怎得烦躁起来,便故意找茬道:“怎么,少卿今日又迷路了?”

崔炎先时已领教过这位公主,此时更不欲与她争论短长,只老老实实地弯腰立于她下首。李下玉见他不答话,本欲发火,可是见他那幅惫懒模样,终觉得无趣,一甩袖子走了。后面呼啦啦一堆宫人赶紧跟上,甚为壮观。崔炎见她走了,便直起腰,轻轻吁了口气。

眼看着日上三杆,崔炎终于看到一个着内侍服色的人过来:肩挑手提,满头大汗,看来颇为辛苦。见到崔炎时,约摸是不记得了,因此也并未理会,只顾着快些进院将东西卸下来。崔炎倒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不待他进去,就走过去将他强拉到一边。

他的手上,犹抱着几支预备插扦的月季花枝,表情惊疑不定,显然不知何故被这人拽过来。崔炎知他胆小,便后退一步站定说道:“你不用害怕,我有事问你。”

那蔡内监此时却好像已认出了崔炎,虽不知他品级,却早已看见他腰间的银质鱼符,心里发虚,便急急转身要走。崔炎见状也没拦他,只于树上斜斜一靠,淡淡道:“你认识的那人,与一宗要案有关联。如今你是在此处告诉我,还是随我回大理寺再告诉我,可要想仔细了。”

那内监闻言,先是大惊失色,双腿发软。末了还低下头似是在苦苦思考对策。崔炎也不催促,片刻后只见他抬起头,仿佛是绝望了一般,哀恳道:“求求郎君饶了我吧,我真的不能说。”

崔炎本来只是疑心,此刻倒是确信那个小黄门有问题了。他弯下腰,看着他的眼睛,目中却只有狠厉,没有怜悯:“是不能说还是不想说?我今日可是已在此等了一个时辰。还敢不老实,大理寺的监牢我看尽可以为你腾出个位置。”

一听到大理寺,他立时吓得扑通一声朝崔炎跪下了,哭着道:“我说,我说。那孩子原是我同乡,那日是他第一天调去揽月殿当差。哪知因,因吴王谋逆,揽月殿诸人也都死了。他侥幸跑出来,藏在我的房中,我见他年纪小实在不忍心,便将他留下了。幸而他才去,揽月殿还尚未来得及将他登记造册,他便,便躲过去了……”

他断断续续说完,唯恐真要被崔炎带去大理寺,犹在一旁拼命解释道:“他是第一天去,那谋反之事和他确实无甚干系啊,否则奴才就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救他的。”

崔炎闻言不置可否,只继续诱他道:“他现在何处,你只要告诉我,我便不追究你欺瞒之罪。”

这蔡内监闻言有些不敢置信,一时竟迟疑起来。崔炎看到便紧着逼问了一句:“还不快说,等着掉脑袋吗?”

他闻言涕泗横流,立时趴下砰砰磕头,嘴里只道:“郎君饶命!前些日子我才去求了掖庭令,他如今就在我这里,平日给我打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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