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时,赵西原方领着众人,带着满身的疲惫回来了。

这一日,他们沿途搜索,连路边的大坑小洼以至于芦苇泥塘都没有放过,却终究还是一无所获。

其实这也是大家事先料想过的。毕竟是官道,车马来往频繁。便是起初有些痕迹,经这几天日晒雨淋,也已经很难寻觅了。

可是顶着秋阳找了一天,却连崔炎的影子都没摸着,众人还是难掩失望之情。再加上跑了一天筋疲力尽,此时俱是连一句话都懒得说了。

只路过明德门时,那里的看头却主动找了赵西原攀谈。似乎也只是无事闲聊,却在不经意间向他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

他听完自然是一扫颓废,精神大振。也顾不上与狱吏们一一道别,便赶紧转头直奔唐宅而去。

唐临听完赵西原的转述,倒硬是有大半晌都不曾言语。他向来都是一幅四平八稳的样子,此时却是如坐针毡一般。

只见他紧皱着眉头,手指犹不停敲着书案。

原来郑军就是那晚领头追杀崔炎的人。

他一开始还没明白过来。料那郑军不过一介草场马监而已,便是有泼天的本事,又如何有能耐可以去调动南衙禁卫。

正要嘲笑这造谣之人无知,不想脑子一转,却突然记起了一件往事。

这个郑军,如今虽只是在草料场养马,可也不过就是四五年前,他在京中却还不大不小是个人物。

他本是军旅出身。不过以他的军功,其实并不足以晋封折冲都尉这样显要的职位。

且他为人又风评极差,与他有过交往的人就没有几个不厌恶他的。这样的人,若不是因为有个得力靠山,恐怕早就被人抽筋扒皮了。

今日若不是赵西原提起这茬,他几乎是已经忘了:这个郑军除了有马夫这个身份之外,可还是当朝宰辅--中书令柳奭的表甥。

虽说是表外甥,可坊间却早有传闻,皆言此人实际上就是柳相的亲子。

这种市井之言,唐临自然是不信的。

不过说起来,郑军的母亲的确是未长成时便因丧失双亲,而去投奔了显赫的姨母家。与柳相也正是青梅竹马,相伴长大。或许耳鬓厮磨间生出情意,真的跨出了那一步也未可知。

只他总想着河东柳氏也是天下名门,对于子女教养,男女大防必定也更为看重,应当是不至于如此。

只后来柳相对这个郑军的维护,实在是让唐临这个门生故旧也无法为他申辩了。

昔日郑军头上的人命案子,若不是他在其中频频斡旋,后来又赔偿了许多金银,恐怕以郑军之言行,早在先帝时就已经脑袋搬家了。

其实直到现在,他也不愿相信,这一切竟都是出自于柳奭的授意。

可南衙十六卫却历来只有宰相才可辖制。想来若不是有他的默许,禁卫们又怎么会去听从一个马监的指令?

他到底是有什么把柄握在崔炎手里,以至于竟要如此孤注一掷?或者不如说:他与皇后或者说还有淑妃,究竟在这桩宫宫廷倾轧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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