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西施

自打陈芝芝被陈宗顺罚了之后，她安分地坐在屋里抄了三两天《神农本草经》。趁着抄书的空档，好歹囫囵吞枣似的念完了《神农本草经》上品卷。　　　　不过到了第五天，陈芝芝就有些屁股痒痒地坐不住，连抄书的字迹也潦草了不少，偶尔见梁氏去普济堂帮忙没空盯梢，她便大着胆子在院子里瞎晃悠。　　　　鉴于陈芝芝差点把厨房烧了，但凡她离厨房近了些，陈妈和香 桃就对她万分戒备，搞得陈芝芝想给自己寻点东西吃都不能够。　　　　刚抄完两三页纸，陈芝芝就百无聊赖地在院里翻着正在晒的药草，因为抄的内容还没有完全从脑子里消散的缘故，她还能够对号入座识得几样平日里少见的药材。　　　　她一边无意识地摸着一簸箕的甘草，而目光却投向院子角落的那几株山茶. 　　　　现在正是春日的好时节，经过几天的修养，几株山茶枝桠间又抽了许多嫩芽，树根处还散落着几朵开得繁复的山茶花。　　　　陈芝芝贼心不死，目光在那边流连了好几番，心里盘算着，到底怎样才能把心中“伟大”的想法实现。她想得出神，脸上没有什么笑意，看着有些悻悻然。　　　　香桃见她一脸郁郁不乐，觉得她家小姐挺可怜的。想了想还是劝了她一句：“小姐要不要去隔壁找春杏姑娘玩会儿？太太老爷就算知道了，应该也不会生气的……”　　　　陈芝芝回过神来，对于香桃的提议还是有些心动。前几天林春杏来找她，显然还惦记着她鼻子上没有处理完的黑头，只是陈芝芝在梁氏严加监督之下，不敢贸然行动。　　　　而林春杏也是十分机灵有眼色，从香桃这里听说陈芝芝受了罚，等闲也不来找她。　　　　陈芝芝正蠢蠢欲动，墙的另一边就传来一阵响动：“芝芝姐……”声音是刻意压低的，不过陈芝芝还是能分辨得出来，是林春杏的声音。　　　　普济堂与林春杏两家的院子就隔着一道墙，偶尔吵闹的动静大些，就能听的十分清楚。　　　　陈芝芝连忙应了一声。　　　　那边的林春杏听到她的回应，声音有些兴奋，也高了两分，道：“芝芝姐，你开开你家院子的后门。”　　　　陈芝芝闻言与香桃对望一眼，有些好奇林春杏为何突然如此鬼鬼祟祟，但她在家里空坐了好几天，已经无趣到极点，林春杏这般神秘，也勾起陈芝芝的好奇心。　　　　等陈芝芝一打开门，林春杏已经候在门口。她正想开口问林春杏什么事，却见林春杏身后还站着一个美貌的妇人，是普济堂对面的豆腐西施王娘子。　　　　“这……”陈芝芝不明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王娘子先给陈芝芝弱柳拂风般的微微一福，巧笑嫣然道：“小陈姑娘。”　　　　王家豆腐生意好，不光是她们家的豆腐做得细腻嫩滑，更兼王娘子是西街有名的殊色，人称豆腐西施。如今二十又一，身段窈窕多姿，一身布衣裙钗也掩不住的丽色。她一头青丝用浅绛色绢布梳成包髻，鬓边微散的几缕碎发更添妩媚。　　　　陈芝芝看着王娘子有些失神，说句实在话，穿越前古言小说看太多，陈芝芝只当古代遍地是美女。　　　　到了这里才知道，原来是作者金手指开太多。以她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像王娘子这般赏心悦目地漂亮当真时少之又少。　　　　王娘子见陈芝芝盯着她失神地看着，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垂眸抿嘴间又是一番生动的美人图，只听她声音柔婉道：“小陈姑娘，奴家打搅了……”　　　　陈芝芝意识到自己失态，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道：“不碍事不碍事……”自古以来，美人无罪，更何况区区打扰。　　　　一旁的林春杏警惕地看了普济堂的后院一圈，见除了香桃之外没有闲杂人等，便压了声音道：“芝芝姐，王娘子是来找你帮忙的！”　　　　“帮什么忙？”陈芝芝有些惊讶，下意识地问了句，目光望向王娘子，谁知她却羞羞怯怯地红了脸，倒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陈芝芝心中讶异，王娘子在自家对面卖豆腐，虽然不算是长袖善舞，但好歹也算是爽快的人，陈芝芝从没有见过她这般腼腆羞涩。这下倒惹得陈芝芝心里更加好奇。　　　　林春杏见王娘子不说话，便替她答了陈芝芝的问题：“让你帮忙弄那个？！”林春杏比手画脚地指了指脸，接着道：“像桂丫那样子！”　　　　陈芝芝闻言看向王娘子的脸，雪肤花貌，绛唇可映日，双颊白嫩如她手下做出来的豆腐，如此容貌是桂丫和她们比不上的，哪里需要陈芝芝的特殊服务。　　　　王娘子见陈芝芝的目光不住地在自己脸上留连，腮晕微红，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陈芝芝。还是一旁的林春杏是个好帮手，指了指自己的背道：“不长脸上，长背上。”　　　　陈芝芝的目光随着林春杏的话移到王娘子的肩头，只可惜那雪肤玉肌被掩在布衣之下，有些难以想象如此殊色的人，背上长痘痘是什么样子。　　　　“那……”肯定不能当众脱衣服，只能转移到屋内。陈芝芝犹豫地看了一眼背后的院子，有些担心梁氏或者陈宗顺突然回后院。　　　　林春杏了解陈芝芝目前的窘境，很善解人意地道：“去我房里，我爹出去看货了，我娘在前头看着店铺呢，没人打搅……”　　　　林春杏见陈芝芝还站在里头，上前拉着她的胳膊往外走，口里道：“不碍事的，陈伯伯问起来，就说你来问我怎么裁衣服呢！”　　　　她又扭头和香桃说了一声：“你替你家小姐把着风，陈伯母问起来，就说芝芝姐在我家问针线呢！”　　　　林春杏知道陈芝芝得给陈宗顺做一件衣裳，更知道陈芝芝的针指是一言难尽的级别。要是用这个借口，林春杏相信，陈伯伯和陈伯母知道会相当高兴的。　　　　这简直是往陈芝芝的心口上扎了一把刀，她有些不高兴地白了林春杏一眼，被拉着去了隔壁的林家院子。　　　　三人一进屋子，林春杏就转身把门锁严实了，请了她们两人到光线透亮的地方坐下。　　　　陈芝芝看了脸上红晕未褪的王娘子，只好提醒道：“你得脱下衣服让我瞧瞧，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王娘子“嗯”了一声，低头慢慢地解着自己的汗巾子。春日尚寒，王娘子脱了两三件，才依稀可见里头的小衣。雪白的肤色被身上淡紫的中衣一衬，更显莹白。而挂在脖颈上大红小衣系带，更显无限诱。惑。　　　　饶是眼前的都是女子，王娘子也不曾在丈夫之外的人面前宽衣解带过。可想起自己背上的一片狼藉，她只能忍着羞怯动手松了中衣带子。 　　　　陈芝芝和林春杏目光直直地盯着王娘子，只见她微微敞开中衣，露出里头大红镶边的鸳鸯戏水小衣和肩颈那片雪肌，她身段妖娆丰韵，小衣包裹的地方，和两个尚未长开的小姑娘一比，实在可观的很。　　　　两个女孩难以克制地咽了咽口水，显然也沉迷于其中。林春杏甚至还低头看了自己依旧平坦如原野的地方，又不甘心地看了看陈芝芝，好歹能见点起伏。林春杏不由得有些受伤。　　　　陈芝芝见王娘子被自己和林春杏盯红了脸，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现下明白，为什么说美人乡英雄塚，从此君王不早朝。若是她是个男的，有这样子的女子做老婆，那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陈芝芝心中不由得啧啧两声，真心觉得王娘子的相公吴秀才当真是有福气的，如此花容月貌，亏他还能念得下书。　　　　她心中觉得，如此貌美之人，定是有美背才能衬得起“西施”这一美誉。谁知王娘子转过身来时，陈芝芝心里只有一句话飘过：老天爷果然是公平的，白壁终有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