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荷花娘进了房间，不一会儿手里紧紧攥着个帕子出来了，十分不舍地将帕子递过来，那双手在颤抖，可见其心痛程度。　　张铁山将帕子拽过来，打开，里面是几块银子，数一数，差不多有十二三两，并没有十五两。　　荷花娘主动解释：“家里面真没有那么多银子，这是所有的钱了，铁山啊，看在两家亲家一场的份上，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张铁山没有说话，将钱收进怀里后，才道：“行啊，不够的钱我也不要了，那就拿这些家具抵吧，青山、小二，给我砸！”　　张青山和罗二得了命令，立马抓起角落里的锄头开始砸，看见什么砸什么，霹雳啪啦声在整个屋子里响起，引得不少村里人前来围观。　　“张铁山你干什么！你们住手！不是说算了么？”荷花娘受不了的大叫。　　李长福媳妇跟着惊叫：“啊——快住手——你们快住手——”　　见两人依然在砸，李长福气得双目通红，“你们简直欺人太甚！”说着就要上前去打正在砸东西的张青山，后面跟着的李长寿也跟着上去阻止罗二。　　张铁山见此，眼睛一厉，长腿一踢，伴随着风声，一下子就将要打人的李长福和李长寿踢倒在地，疼得爬不起来，吓得荷花娘和李长福媳妇哇哇大叫。　　眼看东西都被砸了，儿子也被打了，荷花娘呜呜哭了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捶地，“我好苦啊，张家人欺人太甚，休了我女儿现在还上门抢钱，抢完钱还要砸了我家，你们给我评评理啊，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呜呜......”　　李长福媳妇也学着荷花娘的样子跟着捶地大哭，要求乡亲们给他们评理，可惜的是，大家都知道这李家人的德行，没人出来给李家人出头。　　在李家两个女人哭嚎的功夫里，家里面的东西已经被砸的差不多了，张铁山抬手示意停止，说道：“这就是你们趁我不在家欺负我家人的代价，不服气的尽管来找我。”说完后带着张青山和罗二走出李家大门。　　门口看热闹的村人自动让路，就这么看着一行三人出了村。　　走在回家的路上，张青山高兴坏了，“哥，今天真是太解气了，你看李家人那怂样！之前他们可是嚣张的很。”　　张铁山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张青山依然自顾自说的高兴，“这下好了，钱要回来了，咱们家就有富余的钱了，家里面没有的东西都可以买了。哥，我还想吃肉，想吃红烧肉，上次那女人做的真的太好吃了——”　　说完这句话，张青山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讪讪地摸摸脑袋，下意识往张铁山脸上看去，见他哥脸色没有因为他提到那女人而生气，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哥，刚刚李家人说的你听到了么？那女人回娘家却被赶了出来，真是恶人有恶报，这下子连她娘家人也不愿意收留她，看她怎么办！”　　张铁山眸子动了动，唇微微抿紧。　　..................................................　　李家发生的事情李何华毫不知情，此时的她正跟曹四妹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午饭。　　今天这桌菜是李何华下厨做的，曹四妹一家人都高兴坏了，望着一桌子香味扑鼻的菜，各个眼睛都冒起了光。虽然说农家人很少吃肉，但是也不至于看到肉这么馋，之所以眼睛冒光则是因为　　中午这桌菜和平时吃的太不一样了，那香味一闻就让人受不了。　　曹四妹拉着李何华的手感谢：“大妹子啊，姐姐谢谢你了啊，今天这顿饭不用吃就知道好吃。”　　李何华赶紧摆手，“说什么谢啊大姐，该说谢的是我，要不是你们一家让我在这住下，我这还没地方住呢。”　　曹四妹笑着拍拍她的手，“好了好了，都不说谢了，咱们快吃饭吧，大家都饿了。”　　听到能吃饭了，大家都很激动，几个孩子立马拿起筷子就迫不及待地夹菜吃，就连曹四妹的丈夫何大也跟孩子一样急着伸筷子。　　曹四妹的大儿子第一个咽下嘴里的肉，朝李何华竖起大拇指，“李姨，菜好好吃哦，你这手艺真是太棒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曹四妹的大女儿也跟着眼睛亮亮地看着李何华，“李姨，怪不得你能做席面，你做的菜真好吃，以前我哥也常去河里面捉鱼回来吃，可是娘做出来的鱼一股腥味，大家都不爱吃。”　　家里面的孩子附和般地点头，就连何大也面露赞同，气得曹四妹瞪着眼睛佯装生气，“好啊你们这群没良心的，我天天给你们做饭吃竟然还敢嫌弃我做的菜不好吃！”　　桌子上的人都呵呵笑了。　　曹四妹最小的儿子才八岁，正是活泼的时候，也不怕他娘，反驳道：“娘，你做的菜真的和李姨差好多哦，李姨做这个鱼好好吃，你跟李姨学学吧，下次我和大哥去抓鱼，就能天天吃到到这么好吃的鱼了。”　　曹四妹点了点小儿子的脑袋，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看看就能学会了啊，这厨艺也要有天赋的，不然谁都能当大厨了。”　　小儿子失望地嘟起嘴。　　李何华好笑地说道：“大姐，我做鱼的时候你也看见了，你学着我那样做，多做几遍就好吃了，这个不难的，要是有不懂的再问我好了。”　　听李何华这么说，曹四妹很高兴，“那大妹子，姐姐就先谢谢你了，不会的你再指导指导我。”她也是很想把菜做的好吃的。　　一顿饭最后吃的底朝天，每个盘子都空空如也，就连菜汤都被孩子们伴着饭吃掉了，吃完饭后各个捧着肚子满足地叹息，曹四妹的小儿子更是期冀地问李何华能不能明天还做，得来了曹四妹的炒栗子。　　李何华被逗得笑了。　　第二天就是王老头家要办喜宴的日子，李何华直接从曹四妹家去了王老头家。　　王家人对李何华很是客气，毕竟上次李何华做的那道酸菜鱼好吃的王家人舌头都快咬掉了，在那之后就一直惦记着呢，心心念念地想再吃一次呢。　　这次李何华来，王老头第一件事就是对李何华说：“能不能今天的席面上也做道酸菜鱼啊？就是你上次来我家做的那个，我们今天特意买了十条鱼，酸菜也准备好了。”　　既然主人家都这么说了，李何华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当下答应了，打算将今天的鱼全部做成酸菜鱼。　　鱼有了安排，李何华又去看了其他食材，食材里有鸡，有鸭，有五花肉，有排骨，还有牛肉，李何华想了想，打算今日做一道大盘鸡、一道酱爆鸭、一道咕咾肉、一道酱排骨、一道炖牛肉，再炖个老母鸡，肉菜这些已经足够丰富了，素菜的话，做个豆腐羹、做道素三丁，做道香菇青菜、做道干锅花菜、再做道鱼香肉丝，再加一道麻婆豆腐，加起来共十二道菜。　　李何华将心里的菜单一一报给王家人听，打算问问他们的意见，结果王家人眼睛都听直了，为什么呢，因为好多菜他们之前听都没听过，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就像那天的酸菜鱼一样让人惊奇。　　农家人做席面的食材无外乎就是鸡鸭鱼肉这些，大家的做法都是相同的，那就是红烧鸡、炖鸡、红烧鱼、红烧肉等等等等，哪里见过李何华嘴里说的这些个五花八门的菜式，可虽然没见过也没听过，但不妨碍他们从名字里听出，这些菜十分好吃。　　王老头直接大手一挥，“你就按照你的打算做吧，我们相信你，不用过问我们的意思。”　　李何华得了授权，将外面的一切全都抛到脑后，立马就投身进厨房开始做菜。　　这次依然是两个大锅同时开炒，李何华手拿两把炒勺，左右手同时开工，左边烧大盘鸡，右边做酱排骨，左手放盐，右手放酱油，两道菜同时兼顾，一点错都没有，看得王家人下巴都要掉了，帮厨的人更是好几次看着李何华的动作忘了自己的任务，还是李何华出声提醒才回过神来。　　王家今天在厨房帮厨的人简直要对李何华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村里人做席面都有个弊端，那就是速度慢。因为大厨只有一个，通常是前面上的菜都快要吃完了，后面的菜才上，有的人家甚至是上一道菜就光一道菜，客人们翘首以盼等着下一道菜，好不尴尬。　　结果这个问题在李何华手下完全不是问题，她炒菜的速度比客人们吃的速度快得多，上一道菜还没吃多少呢，下一道菜就上来了，转眼间整桌子都布满了菜，等到全部上完的时候，桌上没有一个空盘子，各道菜都热乎着呢。　　今日王家来的宾客们长了见识，不光吃到很多前所未见的菜式，而且还从来没见过上菜这么快的宴席，纷纷表示很惊讶，问王老头，“你家这是请了几个厨子啊？这上菜也太快了吧，而且这菜简直太好吃了，你家请的怕不是周老根吧？”　　“是啊是啊，周老根做菜不是这个味道，而且这些个菜我们都没见过，新奇得紧。”　　“我敢肯定不是周老根，我说王老头，你家到底请的谁啊，跟我们说说，下次我们也请这人做席面。”　　王老头今日因为这席面得来无数夸赞，人都快要飘起来了，闻言笑呵呵地说道：“我家可就只请了一个厨子，只不过这厨子很厉害，不光速度快，味道可是比镇上最好的酒楼都好。”　　这话虽然得瑟，但是说的无可厚非，事实的确如此，大家对做席面的人更是好奇。　　王老头关子卖够了，这才对大家说出李何华的信息来，让在场不少宾客暗暗在心里记住了她。　　李何华忙完之后，在后厨和帮厨的人一起吃了午饭后向王家人提出告辞，王家婶子除了给席面钱，还给了李何华很多菜和瓜子糖果，李何华没有推辞，全部带回了曹四妹的家，将东西大部分给了她们家，只不过瓜子糖果留了一半下来，因为她想留给那个小家伙吃。　　虽然她跟张家人彻底没了关系，但是心里却莫名地割舍不掉那个可怜的小家伙，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那个小家伙是现在这副身体的亲身儿子，李何华的感觉就变得不同了，心里面除了怜惜，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她很是惦记那个小家伙，有什么好吃的总会第一个想到他，特别想要那个小家伙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　　哎，就当是为原主补偿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吧。　　李何华打算等明天卖完糕点后偷偷地回去看看那个小家伙，她知道张铁山和张青山每天都会去田里面或者去山里打猎，而张林氏也不是全程都待在家，会时不时的出门去洗衣服或者跟邻居唠嗑，这个时候家里面就只有小家伙，她可以偷偷地进去给他点吃的，神不知鬼不觉。　　不过，在这之前，她最重要的事情是找个栖身之所，不能老是暂住在曹四妹家吧，虽然曹四妹一家很是热情地让她只管住下，她却不好意思一直赖在人家家里。　　当天下午，李何华借用曹四妹家的厨房又一次做了糕点，这次多做了不少给曹四妹的家人品尝，还用油纸包单独包裹了一份放在篮子里，这是给小家伙的。　　第二天一早，李何华又一次来到镇上卖糕点。　　好几天没来了，很多老客户都跑来问李何华为何这几天没来，李何华笑着解释家里面有事情，然后就进入了忙碌的卖糕点中，不到一个时辰就将两篮子糕点全部卖完了，只剩下篮子里的那一包没有卖。　　李何华买好原材料之后就挎着篮子往回走，没有直接回曹四妹家，而是回了张家，在不远处躲了好一会，等到看着张林氏出了家门，确认张家一个人都没有，这才闪身进入。　　李何华直奔厨房，在灶膛后看到小家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小家伙好像比她走之前更瘦了，脸上没有一丝肉，好似只剩薄薄的一层皮覆在骨头上，两只小爪子更是比鸡爪都瘦，那胳膊更是一用力就折了，看得人心里无比难受。　　在现代，哪个小孩子不是肉嘟嘟的，她何曾见到过这般瘦弱的孩子？这要是她的孩子，她肯定——　　李何华的思绪突然顿住，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小家伙现在就是她的孩子。　　李何华心情复杂，慢慢走到小家伙跟前蹲下，将篮子打开，拿出里面的糕点和糖果，递到小家伙面前，声音轻柔，“宝贝，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记不记得，这是蛋糕和红豆糕，你之前吃过的。”　　李何华又打开包着糖果的纸包给小家伙看，“宝贝你看，这里面是糖果，甜甜的糖果，很好吃的，你可以留下来慢慢吃，不过记得一天不要吃太多，睡觉之前也不能吃，不然虫虫就把牙齿咬坏了，知道了么？”　　李何华说完后，见小家伙不动，干脆用手捧着纸包递到小家伙眼前让他看，结果让人惊讶的是，小家伙眼神动了，竟然真的将视线投到纸包上面，半晌后，慢慢伸出小手，拿起一块蛋糕送进嘴里。　　李何华差点高兴地笑出声来。　　看着小家伙吃了会糕点，眼看时间不早了，李何华怕遇到张林氏，只好不舍地将吃食放下，对小家伙解释：“宝贝，我得走了哦，我不想和你奶奶还有爹他们撞见，不然又扯不清，还以为我要害你呢。”　　李何华爱怜地最后看了几眼小家伙，“宝贝，我下次再来看你，你要乖乖吃饭哦知不知道？不能再瘦下去了知道么？”　　交代好之后，李何华站了起来，在厨房门口观察了一下，确认没什么人，这才赶快闪身出去，一溜烟离开了张家。　　李何华哪里知道，她的一系列动作全部被人收入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