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这两个字给得干脆,并未经过思索。福先生仿佛受到了启迪,望着莫晚,问:    “是吗?不会,考虑也不这么考虑?”    莫晚释然地答道:    “是啊,不会考虑。因为在我眼里,琥珀小姐跟她的父亲是两个人,他们的功过不应该交织在一起。所以,我是不会让琥珀小姐进这场风波当中的,这是原则,也是我个人一点小小的习惯。”    福先生听闻此言,心生感慨,说道:    “你还真是爱憎分明啊,公爵!”    说到这一问题的时候,一直轻快的莫晚神情里那股愉悦感不见了,皱了皱眉头,说:    “头上顶着那样一个父亲,我不得不爱憎分明。试想,要是有人因为他的过错来找我算账,我该有多不情愿啊!”    福先生听了这话,一改阴霾,乐了,问:    “我想也是,一旦那样,公爵你会很不情愿。说起来,爱憎分明真的必要吗?”    莫晚郑重地点了点头,强调地说:    “爱憎分明是必要的,在我个人的意识中,在这世上最上层的爱不是博爱,而是爱憎分明。当然,这观点难免狭隘,可它却是我内心最切实的想法。一个在村子失火时、将整村人救出火海的人,无疑是博爱的,可是,单论功绩来说,未必比得过在火灾发生之前,果断放箭射死纵火者的人。后者不仅挽救了村民的生命,还守住了财产,他恨了纵火者一个,却成全了众人,功绩是无量的,福先生你认为我说得对吗?”    这生动的比喻触动了福先生的心,他点了点头,说:    “嗯,我完全赞同你的话,爱憎分明是好事。你年纪这么轻,有以上种种领悟可真是难得啊!”    被福先生夸赞是一种荣耀,可莫晚没有心安理得地接受夸赞,相反,他略显得烦忧,稍稍地蹙了蹙眉,异常恭谨地答道:    “没什么难得的,福先生,我还是那句话,有那样一个父亲顶在头顶,我不得不把某些道理理解得深刻点,尤其是父子不同这些道理,我老早就有领悟了。要是我强调父子之间一模一样,那不是往自己脸上抹黑吗?我才不做那种事呢,就算非要被抹黑,我也宁愿自己是被其它的事情抹黑了。”    果然是口才大师,莫晚这样一说,福先生抿起嘴角,会心一笑。紧接着,福先生点了点头,说道:    “说得也是啊,你的父亲老巴伯公爵在世的时候,的确是声名狼藉的,你不应该被他给拖累了。他是他,你是你。我非常确信,要是今天站在我面前的是你父亲,他就说不出这样一番话,更加不会让我在这种状态下还会心一笑了。”    莫晚也微微地笑了,接过话茬,说道:    “是啊,他是他,我是我,这句话引申为,父是父,子是子,不同度很可贵。”    然后,他侧头望了望前方优美的原野景致,用轻快又有趣的声音说:    “天地之间,泾渭分明。在云端,天际狂风飞絮;在地底,大地一片绿茵。在远处,山峦披着茂林;在近处,小溪奔腾不息。金属之间必定相异,银是银,金子是金子。父子之间并不一致,父谓父,子谓子。”    莫晚把内心的感悟一股脑地说完了,说完后,他从嘴角扬起笑意,一脸的舒畅。他一贯迷人,这时的他更是多了神采,像极了一位诗人。福先生开始有了沉醉的表情。    简短的沉醉后,福先生才回神了,禁不住地问:    “这一段是诗歌吗,公爵?”    “不是诗,福先生,这只是我的一点感悟。”    莫晚可不想福先生把他当诗人看,赶紧撇清了。福先生赶紧问:    “信手拈来的感悟?”    莫晚摇摇头,说道:    “不是,我可不是信手拈来就能说这么大一段的人,实在是因为之前就有过深刻的体会,所以才能说出这么大一段话。福先生你是真正的智者,懂的道理比我多多了,只不过,福先生你懂得的都是大道理,相对地,就忽略了某些小道理,而这些小道理我就比较明白,所以比较有感悟。”    这段讲述最终让福先生折服了,他点了点头,说道:    “好吧,‘不同度最可贵’,我把这一条学起来。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很好奇,你是从什么时候察觉到这件事的呢?”    莫晚想了想,答道:    “很早。不瞒福先生你说,在我孩童时代,就察觉到不同度很可贵了。记得有一次,那时我还很小,到邻居家借镰刀,结果,我失败了,因为那位王莱利大叔天生有点抠门,他怕我把镰刀用坏了,所以拒绝借镰刀给我。我回到家后,看着满院的杂草,开始仔细思考解决问题的办法,结果,我记起他的夫人是位大方的太太,于是,就趁着莱利大叔不在家的时候找上门,向他的夫人借了镰刀,结果我达成了目标,顺利拿回镰刀锄了满园的杂草,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不同度很可贵,并懂得运用了。在这世上,各种事物是不同的,你只需要理解并运用它们的不同度就行了,而不需要纠结它们为什么不同,这才是真谛。”    福先生听着这话,有了新的感悟。莫晚稍微停顿,简短地思索着什么。思索过后,他又补充道:    “在这世上,有人说情谊可贵,有人说黄金可贵,有人说珠宝可贵,当然,这些东西都是很可贵的,由始至终,我认为不同度才最可贵。只要能懂得区分事物的不同度,并且懂得运用,一定会受益良多的。”    在讲述中,福先生也点点头。然后,双方都没说话,不过,双方的动作都是一致的,就是将视线定格在远方,似乎在畅想着什么。    (本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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