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些附生植物,如蕨类、藻类、苔藓。地衣附在乔木、灌木或是藤本植物上,像是披了一层绿衣,有的开出颜色十分艳丽的花朵,也有的附生在叶片上,像是树上生树,叶上生叶,形状奇特。 树木枝繁叶茂,高耸入云,抬头望去,天空被割据成一小块一小块的。 脚下,杂草丛生,四周都灌木和荆棘,这些灌木因为常年无人打理,一味往高处长,与旁边的寄生植物缠绕在一起。 天空中,不时有鸟扑腾着翅膀飞过,发出“呼啦”声,蝉在枝头叫得很凶,像比赛似得,声声迭起。 终生在前面开路,他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根细长的棍子,为她拨开荆棘和灌木。越往深处走,植被愈发茂密,连续走了几个小时后,她开始感到吃力,双脚沉重。 终生仍旧步履轻快,如闲庭散步。 两人间的距离越拉越大,他只好停下等她。 她低着头,有几缕头发散落在脸颊,树枝间漏下的光在她肩头跳跃,她的耳朵被夕阳照成了粉红色,小小的,格外惹人怜爱。她半个人都陷在草丛里,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无精打采的样子。 沈知知走到他面前,一抬头,发现他正停下望着自己,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我……”她解释,“我没有在丛林里徒步的经验,所以,还不太习惯。” 他看着她,嘴角微挑,含义不明,下一秒,忽然伸手牵住她。 他掌心冰凉,整个地裹在她手背上,沈知知愣了愣,整个人都变得有点迟钝,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被一股力量拉扯着,不自觉迈开脚朝前走去。 “还有两个小时太阳就落山了。”他边走边说,自然的很,“傍晚之前,我们得找到一个适合露营的地方。” 沈知知的注意力还在那双手上,十指连心,她感觉自己的心跳一点点变快。 这人,怎么总这样……让人措手不及的。 太阳逐渐往西移,林中光线开始暗了,树木遮天蔽日,一眼望过去,层层叠叠,随风乱舞,看着有点吓人。 他有意放慢了速度迁就她,两人从一前一后变成了并肩行走。又走了十几分钟,视线开阔起来,不远处,有一条小溪。 “走,去休息一会儿。”终生说。 两人快步走到小溪旁,溪水清澈见底,能看见落叶下游动的鱼。她在溪水旁,找个块平坦的石头坐下。 终生坐在对面,他从包里拿出水壶和杯子给她,棕色的水壶下窄上宽,看着不大但却很重。这里内置净水器和过滤网,只要有水源,他们随时随地都能喝上干净的水。 沈知知接过来,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然后,将水壶还给终生。 相比起她,终生就豪放多了,他仰头直接举起水壶往下倒,水从壶口流出来,落进他嘴里。嘴角两边溢出来的水从下巴蜿蜒流下,顺着喉结,一路淌进锁骨,慢慢滑落到胸口。 真是——性感的不像话。 沈知知目瞪口呆地看着,莫名觉得有些热,他这模样,比杂志封面上的男模还要诱人,学校里认识的那些小男生和他一比,哦不,简直没有可比性。 她想得出神,终生已经喝完水,一低头,两人刚好四目相对。 沈知知恍然回神,一抬眼,整个人忽然僵住了,瞪大眼睛望着他头顶上方,心跳剧烈,她半张着嘴,却又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生怕打草惊蛇。 终生看出异样,蓝色瞳孔骤然一缩,但身体却一动未动。 她大气不敢出,那蛇,就盘旋在他头顶的树枝上,半个身子垂下来,蛇头朝下,在他后颈上方,丝丝地吐着蛇信子。 这是条竹叶青,通身青翠,隐在树枝、草丛间,很难被发现。 蛇头又往下垂了一点,沈知知吞了吞口水。 “蛇。”她用口型无声示意。 然后,悄悄竖起食指,指向他的头顶。 终生脸上神情平静,但眸光却无比锐利,眼波流转间,只见他身体忽然侧向一边,闪电般伸出手,笔直地朝头顶横抓过去。 沈知知的心像被人徒然拎起,卡在嗓子里。 下一秒,那条竹叶青已被终生抓在手里,他四指紧握,拇指再上,往下捏住蛇头后三寸的位置,然后,猛地发力,掐入蛇颈。 原本还在甩尾挣扎的蛇,此时,一动不动了。 终生手一扬,将它甩向身旁的灌木中。 “呼——”沈知知吐出一口气,一颗心落回去,手心和后背都被吓出一身汗。 “吓到了?”终生重新拿起手壶,倒出水来洗手,抬头看她一眼,嘴角微挑,隐含着一丝戏虐,“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天地又不咬人!”沈知知翻个白眼,没好气道。 终生洗完手,水壶里已不剩多少水,他起身,去小溪旁接水,背对着沈知知道:“天地生万物,万物中有恶。” 沈知知想起他刚才伸手抓蛇时的利落,那出手的姿势和迅速很是老练。 “你以前学过抓蛇?”她问。 终生给水壶装满水,然后抛给沈知知,接着,弯腰掀开自己的裤腿,指着脚踝上五寸的地方给她看。 那里有一个月牙形状的疤,虽然疤痕表面已和皮肤一个颜色,但仍旧能看出伤口很深。 “蛇咬的?”她抬头看他。 “一条巨蟒。”终生放下裤子。 “什么时候的事?”她看着他问。 “九岁。”他答。 他走过来从沈知知怀里拿起水壶,走到一旁,把壶放进包里,提起包说:“走吧,我们很快就到露营地了。” 沈知知想说的话从嘴边掠过,最后又咽了回去。 黄昏。 天空被分为三种颜色,橘红、橙黄和浅蓝,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挂在天际,绚烂瑰丽之极,渐渐地,橘黄变成了金粉,橙黄变成了淡紫,浅蓝变成了灰蓝。 这般美景,人间没有画师能够比拟,大自然才是真正的鬼斧神工。 最后一点粉红色的晚霞即将消失时,他们终于到了今晚的露营地。远远地,沈知知就看见有烟飘至半空,再近一点,听见人声。 “好像有人。”她停下看向终生。 终生站住,目光望向远处,不知在观察什么,片刻后说:“没事,应该是来露营的游客。”说完,接着往前走。 果然,没走多远就看见一处地势平坦的空地,地势稍矮,背风,很适合扎营。空地上已有几个帐篷立在那儿,一旁,有人生在生火煮东西。 终生在前面带路,距离那几个帐篷一段距离的位置停下,左右环顾一圈,然后,蹲下来把包拉开,从里面拿出东西:“来,搭把手。” 沈知知这才发现,这包看着不大,但内有乾坤,里面装着许多东西,终生拿出便携式帐篷,然后,往前几步,确定一个范围。 “知知,你把这一块地面上的石头、树枝都清理掉。”他指挥。 沈知知点点头,开始行动。 他在一旁检查配件,然后,把帐杆根根拉直,再连接成长杆,分别穿进帐篷上的杆套里。 所有准备工作完成后开始搭帐篷。对于终生来说,这种活儿,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但令他意外的是,沈知知竟然知道如何配合,她蹲在一旁,及时地出手帮忙,甚至不用他开口指导。 帐篷扎好,门朝南,就在他们准备拉绳打地钉时,那边露营的人走了过来。 两个与终生相仿年龄相仿的男人,他们人高马大、皮肤黝黑,像是常年在户外活动的人。 “嗨。”他们十分友好,“你们只有两个人?” 终生抬起头回应:“是。” 沈知知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这么实诚。 那两个人见终生在忙,便主动过去帮忙,四个人,三两下就全部搞定了。 “谢谢。”终生站起来向他们道谢。 “两个人不怕吗?”其中一个问,“原始森林很危险啊。” 终生笑了笑,不答反问:“你们呢?这几顶帐篷都是你们的同伴吗?” “对,二十多人呢。” “旅行团?” “不不,我们是志愿者。”对方脸上露出自豪的神情,“我们来自不同的国家,但都是为了保护野生动物,打击盗猎的志愿者。” 近年来,各种野生动物数量锐减,有的甚至濒临灭绝,黑市上仍有动物皮毛、肝脏出售,因为利益巨大,来森林盗猎的人屡禁不止。 志愿者们来自世界各国,自愿自发地组成队伍,呼吁保护森林,保护动物,对抗盗猎者。 他这样一说,沈知知多看了他们几眼,瞬间觉得这两人形象高大起来。 “会遇见盗猎的吗?”她好奇地问。 “当然。”其中一个答,“三个月前,我们在南非和丛林巡警一起逮捕了一伙儿盗猎,救下几头大象和犀牛。“ “不过,也差点被那伙贼给崩了。”另一个接过去。 沈知知睁大眼睛,充满兴趣地看着他们。 “有兴趣地话来听故事,我们还有好酒招待。”他们眨眨眼。 “谢谢,不过我们自己准备了晚餐。”终生礼貌地回绝了。 他们走后,沈知知转向终生,接着说这话题:“我以前看过关于盗猎者的新闻,简直是丧心病狂,这些志愿者好了不起啊,他们的工作那么危险、辛苦,随时可能丧命,根本不是一般人愿意做的。” 终生看她一眼:“难道我现在不是很危险、很辛苦,随时可能丧命?一般人愿意来做?”说完,他去包里拿晚饭, 沈知知看着他的背影嘀咕:“根本两码事。” 可惜,终生耳力极佳,走回她身边,低头看着她。 “人家是自愿的。”沈知知抬头看着他,目光有点挑衅:“你是吗?” 终生:“……” 居然敢问——你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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