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下舞台，在更衣室换下舞服，出来时听到班主任让她们回座位继续看校庆表演。 因为脸上的妆还没有卸下，她先去了洗手间，恰好在门口碰见了权志龙。他拿着衣服，看来应该是去换服装。 见到熟悉的人，简言自然地向他打了个招呼。 他抬头，突然看到她站在面前，脸上瞬间有了笑，那笑容明亮得连略有些昏暗的洗手间都亮了几分。 “简言。”他迟疑地用中文叫出她的名字，见她变得惊讶，脸上的笑容更耀眼了，看来没有叫错。 “我的名字――你会说中文？”后半句话，因为有些激动，她直接用中文说了出来。 “会一点点。”权志龙用手指比出一点点的距离，笑着说，“我在学中文。” 简言想说你的中文很标准，他的中文确实标准，没有外国人奇奇怪怪的音调。但是，标准怎么说来着，简言想了一会，决定用别的词代替。 “你的中文说得很好。” “谢谢。”他这次笑得连牙龈都露出来了。 即使这样，也笑得那么好看。简言脑中闪过这么一句话。 “我去洗脸。”她指指洗手间。 “嗯，我也要去换衣服。” 看着简言进去后，他抿唇，也抱着衣服进洗手间。 没有卸妆水，脸上的妆很难卸掉，简言洗了很久，直到感觉自己的脸都被搓麻木了，镜中才显示出自己原本的模样。 回到观众席的时候，她们班的区域只剩下自己的座位还空着。她猫着腰走进去，坐下后，旁边的一个女同学见到她，轻声问：“怎么回来那么晚。” 她指自己的脸：“洗脸花了很长时间。” “那也不需要那么久吧。”女同学嘟囔了一句，想起什么，又问，“你没用卸妆水吗？” 简言轻轻点头。 “你没有吗，为什么不向别人借？” 简言垂下眼，没有回答。 韩国的高中女生几乎都会化妆，卸妆水这种东西她们都有。至于为什么没有向她们借，一同表演的女生没有一起卸妆，而她，也不会说卸妆水这个词语。 所以，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她坐下看演出，将舞台上的演出当成一次听力练习。 教室里没有一个人在，安静得只能听到鞋底踩在地上发出的轻微声响。班长将课桌里的口红拿出来，放到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快要走出教室时，停住了脚步。 她又走了回去，不是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是走到她的后座，简言的桌前。 她的桌上摆放着一束红艳的玫瑰，阳光刺透窗，却温柔地停留在它的花瓣上。 娇艳欲滴。 不知道又是哪个喜欢简言的男生送的。 班长咬住唇，慢慢地将手伸向玫瑰。还没有男生送过她玫瑰，自从简言来了之后，她就成为最受欢迎的女生，即使她高冷，不爱说话，也有那么多的男生喜欢她。 窗户忽然哗啦一下被打开，她惊慌地后退几步，抬头撞上一双疑惑的眼，手没了力气，玫瑰直直地落在地上。 “抱歉，吓到你了。”站在窗外的男生向她道歉，眼神干净。 “没、没关系。”见到是外班的人，她悄悄松了口气。 权志龙笑了笑，伸手指着她的课桌：“请问，这是简言的桌子吗？” 班长刚想否认，忽然想到这个男生刚刚看到她从简言桌上拿了玫瑰，她点头，说：“是的，是她的课桌。” 他从窗外递过来一盒巧克力。 “麻烦帮我放到她桌里。” 班长犹豫地接过，觉得手上的巧克力太烫手，放进自己的桌里。 “她不喜欢巧克力。”想了想，班长终于说出口，接受不是送给自己的礼物，实在心虚。 “那她喜欢什么？”权志龙愣了一下，很快又问。 “喜欢――”她在想没有不是那么昂贵的礼物，忽然想到那天练习时，简言玩笑般说的话。 “她喜欢情书。” 简言刚下飞机，经纪人就打来电话，嘘寒问暖了一阵才转到主题，可不可以开始工作了。 她才应了一句好，经纪人就欢喜地把工作日程发到她的邮箱里。她开车回去时，抽空看了一眼邮箱，密密麻麻的工作安排看得她头疼。 简言先去了工作室，她需要拿一些东西回去，才刚开门就遇到工作室的老板，她的叔叔。简言顺便告了她经纪人一状，像模像样地指责经纪人给她安排太多的工作。 “挺好的。”叔叔拿文件夹拍了一下她的头，“工作多就没时间胡思乱想，省的你又跑去叙利亚。” 见叔叔说到这件事，简言只能乖巧地闭嘴。 摄影师总爱拍点极致的片，譬如生命的极致，情感的极致。所以在去年，她不声不响地跑去了那个战火连天的国家，把她家人吓了个半死。为此，回来之后，她几乎是夹着尾巴面对父母，他们说一，她绝不敢说二。 简言低头被叔叔好好说教了一顿后才得空去办公室拿东西，期间正好撞上同个工作室的另一位摄影师。一位年轻的，刚进来不久的摄影师，拍的东西十分具有灵气。 他似乎是要出去工作，乍一看见简言，眼睛陡然明亮起来，开心地向她打招呼。 简言停下来，简单地问候两句就离开了。 带摄影师的经纪人在身后偷偷地笑了，对他说：“不要想简姐了，她这身材样貌家世，哪能轮的上你，之前好几个富家少爷追过她，可她愣是一个都不喜欢。” 简言确实有这个资本，家境优渥，样貌招人，又是业内有名的摄影师，更重要的是，她的性格还很好，从小到大就没少过人追。 新摄影师拿着装相机的包，又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嘟囔着：“我也只是――想想而已。” 回来的第二天就是给一直以来合作的杂志拍封面照，杂志方请来的是最近正当红的小鲜肉。虽然是小鲜肉，态度却意外的认真，没有蹿红而带来的浮躁气息。 上午的拍摄还算顺利，结束后助理给她买来了冰过的矿泉水。九月份，本该是入秋的季节，H市依旧热得出奇。在这里，夏天还没过去。 简言边擦汗边问经纪人接下来的安排，经纪人翻了翻日程表，说还有个广告硬照的拍摄。 “请来的是个韩星。”经纪人又说了一句。 简言扶额，“怎么最近那么喜欢请韩星，语言又不通，沟通起来多费劲。” “小姑娘们都喜欢，请来做广告效益好。”经纪人合上本子，“我听说你以前在韩国生活过，怎么就语言不通了。” 简言正在喝矿泉水，听到经纪人的话，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咳个不停，好久才停下来。 经纪人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那么激动？” “哪有。”简言旋上盖子，“我只是呛到了。” 经纪人托着下巴，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你该不会把你学的韩语忘了吧。” 简言瞪他：“那又怎么样，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忘掉也是正常的好吧。”说到最后语气变弱，还是心虚。 她的语言天赋实在薄弱，当初费了很大劲学的韩语，几年没用，现在几乎忘了个干净。 经纪人像哄小孩小孩一样哄她：“行行行，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下午拍摄时简言来得稍微早了一些，摄影棚还没装好，器材乱糟糟的堆在一起。她坐在一边，翻看这次拍的广告的概念。 这里的负责人过来打招呼，她站起来含笑和他寒暄，说了没几句经纪人就过来，负责人和他去谈了。简言松了一口气，她是真的对这些人情往来不太擅长。 摄影棚收拾得差不多了，简言看了一下手机，离约定的时间过去了二十分钟，那个明星还没有来。她站起来，四处走走活动手脚。 又等了差不多十分钟左右，那个明星才姗姗来迟。远远地，简言看到他戴着一顶黑帽子，在保镖和助理的护送下走来。 个子不是很高，看到的第一眼，简言这样想到。 经纪人在一旁生气：“这些明星，不论国内国外都爱甩大牌，一旦红了眼睛就长天上去了。还让我们等他，以后这种活就不要接了。” 简言是业内有名的摄影师，在国际上斩获过许多大奖，在国内哪个不是求着她让她拍，就算是再红再大牌的明星在她面前也会收敛几分。这种让她枯坐白等的事还真没发生过几次。 经纪人的脾气还没发出啦。那个眼睛长到天上的明星就来到他们面前，一见面就是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对、不起。”他中文说得磕巴，声音带了哑，却奇异地有种少年人的感觉。 翻译在一旁解释：“今天乘坐的飞机晚点了，真的抱歉，各位老师。” 没见过行这么大礼，简言赶紧也回了一个鞠躬，说没关系。 直起身子后简言才看清他的脸，橘发，眉眼干净清秀，脸部的线条却瘦削。一个久远的名字蹦到她脑海里。 “你好。”简言只是愣了一下，就伸手向他打招呼，“我是简言。” 他垂下眼，也向她伸手：“我是权志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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