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锦乐坊,夜色苍茫。街上已经渐现冷清。
搬到了朱雀门外,离此地更是远了。梅姐雇了辆马车来送柳叶。
柳叶方踏上马车,就听得一个声音在叫:“柳兄,别来无恙?”
一抹笑容瞬间染过眉梢眼角。柳叶回转身来,笑着回应:“卓兄,好久不见。”
卓元立在不远处,锦乐坊门前的灯火将他拢上一层浅淡的光芒。他挑着一个唇角道:“伯植好雅兴。”
柳叶复下车来,作势环顾了一番,周遭皆是青楼舞坊,“你不也一样么?”
卓元走近几步,声音低沉:“我可没有你那般有艳福。锦乐坊无双姑娘是要重金才得以相见的……”顿了一下,“莫不成,你就是前日里包场的那位公子?”
柳叶以手掩口,轻咳了一声,“咳,子初说笑了,能包下无双姑娘的场子,那岂是一毫半钱可以做得到的。你晓得我一贫如洗,两袖清风,何来如此银钱。”
卓元哈哈一笑:“我与你说笑呢。只是许久不见,不知近日可好?”
柳叶:“一到汴京,子初便不见了踪影,还以为将我给忘了呢。”
卓元眉眼蓄起一抹浓笑:“怎会?就算忘了我自己姓什么也不能忘了你啊,还指着伯植带我加官进爵呢。”
柳叶皱了皱眉,此人的市侩嘴脸总是会适时地出来煞风景。
柳叶望着一脸泰然的卓元,就这样大剌剌爬上她的车,跟着一路回到朱雀门外的宅子中。
宅子不算大,进得门来,两侧有门房,绕过照壁是一方小院,青石铺地,略有苔痕,中门开在中间,两侧是花圃,栽种着一些寻常的花草矮木,最具匠心的是一汪水池,池中竟有几片睡莲。过中门,南北向一座双层悬山楼阁,是为主屋。主屋相对处是工字型瓦房一幢,有穿廊后延至厨房和柴房。更有紫竹沿墙栽了一圈,倒是显出几分雅致来。
卓元进得门来,咂舌不止:“如此雅致院落,伯植就这么一个人住,实在是浪费得紧。不如我搬来与伯植同住?”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下巴,“麻烦是麻烦了些,但是一想到伯植一人空对荷池邀明月,吾心难安,是以,我明日就搬来。”说着不顾柳叶是否同意,径直穿过中门去寻房间。
“伯植,你住哪间?”一路过去,推开一扇扇门,高声问道。
柳叶赶忙上前几步,对他道:“低声些,如凝想来是睡着了,别把人给吵醒。”
卓元正推开主屋一楼的房门,那里一个敞厅,两侧有推拉移门隔断,一侧可做书房,一侧可做卧房。将敞厅大门全部敞开,正对着院中小景。尽可盘膝临窗,煮茶,喝酒,观景。
“哦……怪我,竟然忘了柳兄还有佳人在侧。”卓元用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压低了声音,“此间是柳兄的房么?”
柳叶指了指楼上:“我住上头,此处就设了一个书房。”
卓元欣喜,指着右侧移门:“如此,我便要了这间,与柳兄的书房两相望。若是两门皆敞,我岂不是躺在床上便可看见柳兄在书案之后奋笔疾书?如此甚好,哈哈哈……”
“大人?”如凝披了件外衣,掌着一盏油灯立在门口,“大人是方回来么?饿了没?”看见同在房中的卓元,先是一怔,福身道了一声卓大人。
卓元连连摆手:“如今我已辞去所有官职,不过闲人一枚。如凝姑娘不要再叫我卓大人了。”
如凝哦了一声,叫:“卓先生。”
柳叶对如凝道:“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如凝迟疑了一下,应声回房去了。
“子初说辞掉了所有的官职,可是真的?”柳叶有些不可置信。
卓元边就着灯火打量房间,边答:“是了,吏部那般不长眼的,给我派了个荆州通判的差,路迢迢千里,还穷山恶水的,我便把官给辞了。”拍了拍案几,又摸了摸床柱,面露满意之色,“伯植任了大理寺少卿,总还是需要人手的嘛,我便回来帮帮你。”说着用胳膊肘撞了撞柳叶,一副极其仗义之形容。柳叶只无奈地摇了摇头。
翌日,天尚未大亮,柳叶听闻着院中脚步声、人声嘈杂,披衣下床,推开窗户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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