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晨曦抚摸着花园里娇羞的花儿,露珠从叶片滑落,入尘土,入微风。此时三生已早早起身。她踱步至大厅,却见门口站着一帮人,马车的骨碌声渐行渐远。三生走了过去,问其中的一个家丁:“发生了什么?”    “回公子,少爷去了陈大人府邸。”    去陈府应该是了解情况,毕竟左笑安和陈陌兮的关系不错。    三生自顾自点了点头,又徘徊至花园。    ——陈府    半晌,车夫拉紧缰绳,示意目的地已至,而左笑安则陈府门口不疾不徐地下车,缓步入府。    “如何?”左笑安摇了摇手中的羽扇,淡笑面着坐在椅子上头也不抬的陌兮。    “未至。”陌兮悠然自得地翻阅手中的书册,一目十行。    吁——门口忽传马蹄声踏步之声,左笑安自然而然地坐在陌兮旁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缓声道:“来了。”    不到半刻,一阵急促的铁靴声包围了陈府,随后进来一个穿着军服的人——那是负责搜查的将军。    陌兮放下了书籍,拿起身旁的青花瓷杯啜饮:“笑安,你来替我说吧。”左笑安会意一笑,调侃几句:“就知道你不屑开口。”    那位雄赳赳的将军大步跨了进来,手握佩刀,一脸凶相。左笑安则缓步迎了上去,继续不慌不忙的轻挥白羽扇,微风将他耳畔的细微发丝摇曳,半晌他才悠悠开口:“搜可以,但动作放轻,要知道,府里的一砖一瓦可抵上百件你那寒酸的盔甲了。”左笑安的话语依旧轻快,却多了几丝调侃。    将军听了这话,心中顿时火冒三丈,但还是生生压了下去,只板脸厉声应道:“那是自然!”随即转向身后的士兵,喝令:“搜!一个角落也别放过!”左笑安扬眉回到坐位,啜饮着那上等的龙井茶。    约莫三刻钟后,士兵纷纷从各个角落里涌出来,脸上带着失望,惴惴不安:“报告将军……”他们畏怯而道:“没有。”    “什么?”那将军面显疑色,自己又去检查了一番,最终无功而返。他的脸色写着满满的尴尬与无措,唯僵笑着抱拳而道:“打扰了!”话音未落便要迈步离开。    “等等。”陌兮放下了青花瓷茶杯起身走向那人,语气漠然而嗤之以鼻:“告诉他们,打扰我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位将军身体轻颤了一下,眼神满是惶恐不安,半晌便咬唇握紧佩刀召集队伍撤退了。    “代价是什么?”左笑安负手远望着灰头土脸撤退的军队,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陌兮侧身接过陈管家递来的风衣,淡言:“今日起,长安将不会有那位将军。”    左笑安嗤笑:“这倒符合你性子。”    他们踱步到池塘旁,陌兮用手轻拂带着晨露的花瓣,漫不经心道:“过几日,王爷们要与皇上一聚,那日会有一场猎会,你要随我一起去?”    左笑安闻言笑吟吟地调侃道:“怎么?几日不见大人想我了?”    “没有。”左笑安话音未落就北陌兮否认了,他一脸漠然:“只是觉得你随我一起去可以帮我挡挡那些油嘴滑舌之人。”    “真不知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左笑安的语气略带讥诮。    “你的文才是整个越和国数一数二的,这不可置否。”陌兮看着池中的莲花,实诚的赞美伴随着亢心憍气的冷语,却无格格不入之感。    左笑安闻言冁然而笑:“你难得的夸赞我收下了。”    “去不去?”陌兮眸光中带着难得的期待,但语气依旧凛若冰霜。    左笑安眉间一蹙,一瞬之间又悄然舒开,似笑非笑道:“夏三生会来吗?”陌兮听到“夏三生”这三个大字不禁怔了几秒,眼眸相视于左笑安,似乎在问他为什么会知晓她的身份。左笑安自然清楚他所想:“推理而得。”四字表面淡然,却突显了左笑安不凡的智慧。    左笑安是长安乃至整个中原的第一才子。两岁便会识字,四岁便会创诗,六岁时已将四书五经背个滚瓜烂熟,八岁时进京赶考平步青云地高中状元,成为了自古以来的年纪最小的状元加官员。他的身世扑朔迷离,没有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谁,只知道他名姓由来是他两岁时在宣纸上行云流水般写下的三个刚劲大字“左笑安”。抚养左笑安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轲统。相传,在辰年辰月辰日时,白虹贯日,天气骤然大变,原本连连下了半年磅礴大雨的天气突然放晴,天空的一道七彩彩虹自越和国北部起赫然连接自越和国南部,而此时,一位男婴从天而降至越和过皇宫,身上满布金光——他便是左笑安。天气的放晴对于久经洪涝之灾的越和国无异是场挽救,且众大臣皆言“夜观天象,群星荟萃,大吉之相”也,于是轲统便将左笑安收养,封卦灵司君。但早在五年前,左笑安便辞去官位移出皇宫,至长安建左府独居。    “你很在意她?”陌兮淡言,眸中分明五味杂陈。    左笑安看出了陌兮的丝丝不悦,也对此原由有了个了解,但却不挑明,只道:“感兴趣罢了。”    “她不会来。”陌兮断言,却拈指将手中可人的艳花折断。    “万事没有绝对,不是吗?”左笑安悠然而道,侧颜看向池中倏游之锦鲤。    陌兮知道,凭三生如今的处境,别说参见猎会,就是离开左府陈府也是相当困难的事情。他也知道,左笑安从来不会提不会发生的事情,因而他困惑左笑安到底在谋划什么。    陌兮忽而唇角一扬,语气略带自嘲:“即使与你相处如此之久的我,也猜不透你的心思。”陌兮与左笑安认识,约有十一二年了,这十一二年,他们几乎天天相处。    左笑安扬袖拍了拍陌兮的阔肩,轻笑:“若让你轻易猜中,我就不是扬名天下的左笑安了。”他顿了顿:“不过我倒很想知道是谁如此大胆敢向皇上请奏。”    “不知道。”陌兮淡道,拂一袖花香转身而去。    “要不,我帮你查查?”左笑安抬眉舒气紧随。    “不必了。你若现身,想必朝中会不安分,再者,我在朝中可招惹了不少大臣,想杀我的人数不胜数,若真要查起来,怕是没完没了了。”他淡言,好似紧张危险的人不是他而是别人一般:“既来之则安之。”他总是这样,莫名的冷静,冷静得令人心安。    左笑安扬眉点了点头,语重心长言:“罢了,总之需要我就说,别老一个人逞强。”    “老气横秋。”陌兮这话似是说给左笑安听,可左笑安却莫名觉得是说给他自己听。真正老气横秋的人是你吧。左笑安腹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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