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月瞬间就蔫吧了。    虽然那种混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单间要便宜的多,但她一个姑娘家,实在不敢冒这个险。    她咬着牙,握紧了手里的碎银子,眼神坚定。积少成多,多下几趟海,她总能攒够离开丹霞口的钱的。    如果还能摸到上次那样好的珍珠,她再也不拿去撩美少年了,她现在人身安全都无法保障,精神层面的需求就先缓缓吧。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那次捞上来的珠子太好,耗尽了她全部的好运气,朱明月又厚着脸皮求韩渝带她去了几次产珠的海域,却再也没见过那样又大又圆还色泽迥异的明珠。有时候还能捞上来一二百颗小珍珠,有时候,她打开费劲了气力捞上来的珠贝一看,里头全是细碎的米珠,连小珠宝铺子也不肯收 ,只能贱价卖给药铺打珍珠粉用。    朱明月估量了下攒够一百两银子需要的时间,深深觉得这是项长期工程,不好总是麻烦韩渝。俗话说得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从几次捞上来的珍珠里挑了数十颗好的,拿细鱼线穿成一串满珍珠项链 ,恭恭敬敬送给韩渝,说给他的娘亲戴,接着提出了请求:“渝哥哥,你能不能教我怎么找到那个产珠的位置呀?不然总是麻烦你,我心里过意不去。”    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刚过,太阳尚未西沉,海边还有些溽热的气息。浓蓝的瀚海一波一波地冲刷着砂砾,刷拉拉的声音让人心情格外宁静。韩渝陪朱明月在沙滩上漫无目的走着,听她这么说,拿过那串项链来仔细看了看,皱起浓眉:“明月妹妹,你不是缺钱吗?这些珠子成色不错,拿去换钱吧。 ”    “最近下海下的勤,手头也没那么紧了。”朱明月违心地说。    韩渝盯了她两眼,叹口气:“哥哥不是不愿意教你,只是一时半会儿的,你可能真学不会。”    “哎呀,渝哥哥,求求你,就教教我吧……教教我嘛……”朱明月有些失望,不自觉地放软了声音,就差抱住他大腿哀求了。    少女眨巴着一双杏眼,细声细气地求他,声音像掺了砂糖缓缓化开的一汪蜜水。    他的心脏被这汪蜜水缓缓渗进去 、浸透了,变得又软又甜。    他默不作声一会儿,忽然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真拿你没办法。”    两人寻了块干净礁石坐着,韩渝清清嗓子:“出海定位,其实一共就三种方法。第一,凭多年出海的直觉,去的多了,自然知道何处有鱼,何处产珠,何处有礁了;第二,夜里看星星,咱们的祖宗曾说‘海上九星’就是天神专为咱们渔民指路的星星;第三,就是我前几次带你出海,用的指南针了。明月妹妹想学哪一个?”    “第三个。”朱明月毫不犹豫。直觉这玩意不是一时半会儿培养的出来的,看星星一听就很玄乎不适合她,也就指南针这个她在现代也知道的伟大发明比较靠谱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之前去捞船的时候,唐敛也是先在海图上计算出方位,然后拿指南针定了位开船过去的。    好歹她高考也考过地理、算过太阳照射的角度和时间的对应关系,区区一个指南针定位,应该难不倒她……吧?    很快,朱明月就知道她想错了。    指南针不复杂,复杂的是对海洋地理和洋流的记忆与理解 ,以及六分仪的使用 。仅仅知道指南针针头向南,什么用都不管。    “唉,你刚才说……光线照到的这个角度等于什么来着?”朱明月垂眸苦思,苦恼地挠挠脸。    韩渝若有所觉,看她一眼。    说实在的,她想放弃了。她的智商实在是不足以驾驭这些复杂的器具。    但是,即使她学的很慢,而且还狗熊掰苞米似的学一点儿忘一点儿,韩渝依旧很有耐心,笑呵呵地跟她继续讲着,这让她说不出想放弃的话——教的人都不嫌烦,学的人怎么能先放弃?    “太阳落山了,晚上风大,咱们今天就先到这里吧。”韩渝却站起身来,笑着看她,“明月妹妹要出海的话,还是先找我带你去。如果还想学定位的话,也可以随时来找我,好不好?”    “好啊好啊!”朱明月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她知道韩渝是给她个台阶下,有些不好意思,掩饰性地拍拍屁股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少女的小手轻轻拍打,隔着裙子似乎也能看到两瓣微微晃动的丰润。    韩渝盯着那处,眸色暗了暗。    “渝哥哥,咱们走吧 ?”    “好。”他牵起唇角,宠溺地笑着,若无其事般移开了目光。    两个人肩并肩往村里走,刚走到村西,迎面就看到几个小孩儿,嬉笑追逐着跑过来。    朱明月正在心里算自己攒下了多少银子,没有留意,被飞奔过来的小男孩儿撞了个趔趄。    韩渝没来得及挡住,只眼疾手快地一把搂住她:“你没事吧?”    情急之下的声音低沉而焦急,跟他平日里笑呵呵的爽朗语气大不相同。    “没、没事……”朱明月下意识道,拍了拍自己心口。除了被吓着了,因为小男孩脑壳硬,她肚子也被撞得发疼,只是不好意思说。    韩渝低头看去,被他揽在怀中的少女秀眉微蹙,眼底一层水光莹然。    韩渝心中一紧,抬头怒斥:“你们几个怎么回事,跑起来不看人吗?”    “韩三哥,对不起对不起!”后头追人的刘二胖刚才赶过来,赶紧道歉,伸手去拽撞了朱明月的小孩:”二存,快跟姐姐道歉呀!”    那小孩却低着头不说话,只看得到半截小麦色的后颈。    韩渝有些恼怒起来 ,正想再斥责两句,忽然听到一声清喝:“阿存!”    两人向声音来处望去,正看到一个高挑少年站在逆光处,不疾不徐走过来。    他白皙俊秀的面容逐渐显露在霞光里,凤目微微一撩:    “你在这做什么?”    ……    朱明月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唐敛明明在跟他弟弟说话,可是看这眼神……她怎么觉得,他在质问的人,其实是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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