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2O-云深终有路》作者:九月鸢尾,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第一章  烈日当头,七八点就爬上山头的太阳几乎要烤的人融化。傅云生刚刚从山顶上爬下来,手上还咬着从树丛里采的野果子,见到山上流下来的溪流,傅云生眼睛里泛了光,看周围没人,便大着胆子把竹篓往地上一放,脱了衣服跳进水里。    这里每年都是这样,每每到了九月,太阳就辣的人睁不开眼睛,傅云生所在的小村落地就建在半山腰上,是日照最长的村子,这样热的天气,也不枉这只有六户人家的小村子叫做‘烈阳组’,名字起的倒是很应景。    傅云生是凌晨五点被老爹喊起来上山做农活挖土豆的,今天刚好挖得一筐,身上满是黏糊糊的汗,这一下跳进水里,清凉的触感从皮肤一路沁到心里,凉爽的不行。    把大半个身子埋在水里,傅云生露出两只黑乎乎的脑袋左右张望,瞧见没人,飞快的往脸上泼了一把水,高兴的在水里划了两下。    “咻——”  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口哨声,傅云生一转身就看到身后站着的小痞子,这家伙拿走她的衣服,不急着跑,站在岸边朝她吆喝:  “傅云生,你倒是开放的很呐。”    商录手里甩着她的衣服,看到她转过身,对着天空口吹了个口哨,打量着水里的人,眼里满是戏谑。那一头杂毛顶在头上,和村口的大黄狗没什么两样,傅云生知道他是附近几个村子的小霸王,性子胆小,拉着头发到披到胸前,脸上又羞有躁,结结巴巴的和他对峙:    “把,把我的衣服还我!”    “你看你的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  商录一股流氓风做派,好欺负傅云生这种软柿子,见傅云生一脸囧样,笑的更开心,口哨吹的更大声,顺势从地上捡了个小石子朝傅云生那边丢过去:    “啊——”  傅云生抬手挡住脸,低呼一声,石子只落在她前方的水边,溅出一小块水花,她转而去看,那身影已经拿了她的衣服跑的无影无踪。    傅云生浮在水面上,东张西望的看了好半天,急的在水里跺脚,这可怎么办,没有衣服难道就要在水里待一天,万一被人看到自己在河里洗澡,肯定丢了名声。傅云生越想越着急,天性胆小,捂着脸呆在水里抹眼泪,脑子里没了主意……    商录好欺负软柿子,看人在水里哭的昏天暗地,暗自躲在大石头后面偷笑,后来见她停不下来,急的像个陀螺一般在水里团团打转,这才慢悠悠的出去,晃了晃手上的衣服,嘲笑她:    “我还没走呢,你哭起来真丑。”    傅云生拿小霸王无可奈何,红着眼睛,抽抽搭搭的看着他:  “把,把,把我的衣服还给我。”急躁的傅云生打了结巴,往商录所在的岸边游过去。    傅云生看她光着膀子,正想把衣服物归原处,还未开口就听到水潭另一边有人说话的声音,他一甩手把傅云生的衣服丢到水潭里,往声音来源的地方几步跑过去,拦住准备来谭边的男孩子们:    “洗衣服啊。”  几个男孩子抱着木盆,看着突然出现的毛头小子吓了一大跳,商录平日里的捣蛋事迹谁都知道,有些后怕,带头的男孩子方海给商录发烟,学着大人的模样低头哈腰的给他点燃,毕恭毕敬:    “六哥,我们可不像你,从来不用干农活,做家务。”  商录的名字用这边的方言喊起来就是“六”,叫声哥也是因为这小子比大家年龄大。    商录吸了一口,娴熟的把烟圈从鼻孔里吐出去,竖着耳朵听身后水潭里的动静,随手拿起面前木盆里的衣服看了一眼,切了一声,眯着眼睛打量了很久:  “你哥的衣服终于轮到你穿了?”  听闻商录说这话的方海轻咳一声,有些窘迫,底气不足:“节,节俭是美德。”    商录家只有他一个儿子,父亲是个木工,偶尔帮村里人做家具,家境不差,不像他们这些孩子多的家庭,一件衣服轮流给几个孩子穿。    商录一把搂过方海的肩膀:“走,先去村里玩一圈。”  他本想直接把对方带走,方海却顾着洗衣服,摆脱他的束缚,往河边走:    “六哥,我洗完衣服还要回去带弟弟,这周末不和你闹了。”    方海走的快,哗啦一下就把衣服浸到了河里,商录往前走了几步,空荡荡的溪流里哪里还有傅云生的影子,他寻着岸边湿漉漉的脚印看去,瞥见半山腰上披着湿衣服跑的极快的傅云生……    “六哥,你看啥?”  商录回过神来,一巴掌拍在方海的脑袋上:  “看你妈,快点洗衣服!”    他眯着眼睛望着那个瘦小的身影,披散了头发的姑娘像只鸟儿一样,一路跑着,一路抬手抹眼泪,可怜的哟,就像是他家门口大树上叽喳讨食的鸟儿,商录唇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迎着阳光,笑的更开心。    ——  傅云生把土豆落在了岸边,想起商录偷自己衣服的流氓样子,不敢再回去,跑回家里换了件干衣服,这才跑去和正在休息的母亲沈星云告状:  “妈,我土豆落在岸边了,你陪我去捡一捡吧。”    沈星云了解她的脾气,从床上爬起来,用手托着快要临盆的肚子:  “云生,又被小霸王半路抢劫了?”    商录在这村子里的名声不好,是个远近闻名的小霸王,坏事做尽,傅云生家里只有一个女孩儿,好欺负,商录就喜欢逗她玩,沈星云拿商录无可奈何,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好像调皮点也很正常,看女儿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沈星云只得托着大肚子陪他出门。    沈星云有习惯性流产,这个孩子好不容易怀胎十月,没多久就要生了,正是如此,才能获准在家里修养不用出去干农活的特许。    傅云生懂事孝顺,扶着母亲往门口走,说道:  “我能自己背竹篓,你就帮我看看那小狗有没有在岸边,我今天在河边洗澡,他拿了我衣服。”    沈星云瞥见傅云生面红耳赤,大抵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在打什么主意,抬手顺了顺她的头发:  “我今儿个就去和他妈告状,这种儿子养了真是浪费国家口粮!”    娘俩走的缓慢,骂人的声音倒是不偏不倚的落到背着背篓的商录耳朵里,沈星云看商录背着自家的竹篓站在院门口,笑道:  “云生,商录给你把土豆带回来了。”    一码事归一码事,沈星云的语气比刚才客气了很多,说完,沈星云警告商录:  “商录,你可别欺负我们家云生了。”    商录叼着烟,没什么礼貌,哐的一声把土豆放到地上,看沈星云神色凝重,敷衍似的点了点头,把目光落到傅云生那边。    沈星云肚子疼,看没什么事情,返回屋子里,喊傅云生:  “云生,该做晚饭了。”  傅云生点头应着,转身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的小霸王喊了他的名字:  “傅云生。”    傅云生害怕他,小心把目光移到他的脸上,却见这人和以往有些不一样,掐灭了烟,蹲在她家大门口的木桩上,偏着脑袋看着她,黄头发的商录像个小流氓,这样一动不动的打量她,看的他心里发毛,一紧张又结巴起来:  “我,我,我爸爸会打人,你你别欺负我。”    他知道她一紧张就成了小结巴,从木桩上跳下去,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看她,走了一大截,这小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迈着大长腿跑回来,往她脑袋上落了个手巴掌……  傅云生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像只小鸡一样的缩着脑袋,以为他又要欺负她,可是落在脑袋上的那个手巴掌,反常的温柔,像是棉花糖一般,软乎乎的揉了一把她的碎发,傅云生怯生生的抬起头去,那一日商录的眼睛被暖黄色的夕阳映照着,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她心里一慌,好像被这样的一双眼睛迷住,心也揉碎在这个动作里……  她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只是见到他突然开口,笑的很不舍:    “再见。”  再见,傅云生。    ——  反正商录在傅云生的眼睛里就是个怪胎,是个坏脾气的流氓,他做出什么反常的事情都无关紧要,傅云生没有放在心上。  吃过晚饭傅云生才有时间做作业,家里灯光不够亮,傅云生整个人都快要趴在桌子上,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傅大荣看到,呵斥了一声:    “看不见就别写了,白天天亮的时候跑哪里去了。”  沈星云肚子疼,轰走傅大荣:“娃娃中午不是下地挖土豆了么,晚上还要做饭,现在才有时间写。”    几句话把脾气不好的傅大荣轰走,沈星云躺在床上,睡的不安稳,怀孕反应总觉得嘴里缺了点什么,吞咽口水的声音被傅云生注意到:    “妈,你想吃什么?”  沈星云头疼的摸着肚子:“我怎么知道你弟弟想吃什么,嘴里闲得慌,想吃酸的,直流口水,中了魔咒了。”    沈星云不过是念叨几句,不过一会儿就合上了眼睛。傅云生想起中午在半山上遇到的野果子,看了眼屋外晴朗的夏夜,从抽屉里翻出手电筒,径直往山上走。    今晚月亮很圆,爬到半山腰就明亮了很多,只有夜风吹在树梢上的沙沙声,有点寂寥,傅云生打了个寒颤,突然间有点害怕,转念一想怀孕的女人真是辛苦,这么多年爸爸就盼着傅家再多一个儿子,自己作为大姐迟早要挑起照顾弟弟的重任,勇敢和独当一面都是必须的。    傅云生一想起这些就什么都不怕了,寻着上山的小路一步一步往上走。中午路过的那一株野果子树果然还在,傅云生脱了外衣包上几个,准备起身往山下走:    蓦地,山下突然传来的狗叫声和村民的吆喝声打破了这个寂静的夜色。    发生什么事情了?  只有出了什么大动静才敢这般兴师动众,傅云生抱着野果子往山下走,跑到一半,她便愣住了……    “商录,你回来,商录,我的儿子啊,你回来。”    少年的身影被身后的灯火映照着,像只松鼠一样的在树林里逃窜,丝毫不理会身后的呐喊。  短发的商录像只松鼠一样,急匆匆的和她的视线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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