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殖

明眉一边做活儿一边观察着两个女人，显然，这件事对两个女人来讲还是真的很有吸引力的，没看手上的动作都慢了好多嘛。　　“不过，养是养，这亲兄弟还明算帐呢，所以，我可以为你们提供种兔子，但是，这兔子的钱我是要收的，不能白给。”明眉把话说到了明面上，她不想以后这些人对她的这些帮助认为是理所应当的，她还没有那么大方。　　姚氏和尹氏都愣了一下，两个女人同时笑着道：“那是，眉子这话说的对。”　　尹氏有些别扭地问：“眉子，那你这种兔一只要我们多少钱啊？”太多了，她也拿不出来，不过百八十文的，她还是能豁出去的。　　“一只兔子卖四十文，咱们毕竟是一家人，种兔子虽然贵些，我也不多要，一对种兔子我收七十文。”明眉也没把事情做得太认真，毕竟一个屋檐下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现在她还不能离开这个家，那就多少给这些人一些好处，让她们对她和甜甜以及那对包子夫妻好一些。　　兔子春天不好抓，主要是男人们都没有时间去进山，而且，这个时候的兔子还都挺瘦的，山里的动物没吃的，那最强喜食吃肉的动物就喜欢往外面跑，很危险。　　另外就是，现在眼看着已经二月二了，刚出正月，就要忙地里的活儿，二月二一过，春耕就要着手准备，春耕是最忙的时候，都抢着要春耕，这一年的收成可全看这春耕时候下的力气呢。　　兔子到了秋上是最肥的，可是那时候也是一年中最忙的季节，等到了秋收之后，兔子也大多都进了山里，虽然也是能抓着一些，但却是都会送进镇子里去换些钱回来，好过年使用。　　也不是没人想着要养兔子卖钱，可是，大冬天的，去哪里找草给兔子吃啊？　　家里的粮食人还不够嚼的呢，还喂兔子？　　姚氏和尹氏都没觉得贵，一只兔子四十文，这只兔子大概要在五六斤上下，种兔自然也是要贵上一些，明眉给的价也算是便宜了近十文钱的。　　“行，回头你二叔若是让我养，你明天拿了兔子来，我就把钱给你。”姚氏虽然私心不小，可是在钱上却是钉是钉铆是铆的，不占人便宜，但你也别想占她的便宜。　　尹氏和姚氏正好相反，她总想往自己的小家里划拉，越多越好。　　尹氏见姚氏表了态，想了想，七十文拿出来是有些肉疼。可是看明眉的意思，这钱若是不拿，兔子肯定是不会给她。　　“眉子，大娘身上还真没有这么多的钱，你看能不能先赊着？”　　明眉表情不变，依旧是淡淡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尹氏的脸当时就有些发黑，想甩手走，看看手里的下水，又有些舍不得。　　家里难得吃上一回荤，真的惹毛了这个丫头，以这丫头的性子，说不定就真不让她一家子吃呢。　　看看昨天的情形，老爷子都没有反对这丫头去卖兔子和野鸡，这钱说花了就花了，这看着就让人肉疼不已啊。　　“行，我回头去凑凑，凑齐了就给你拿来。”尹氏闹了个没脸，垂下头用力地洗着手里的猪下水。　　姚氏一边低头收拾猪下水一边暗自撇嘴，大嫂也真是的，还没看出来吗？这眉子向来就不是个省事的，这次闹了这么一出后，连老爷子都不好再说什么。这大嫂还要再闹，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何况，她真的是没有那个钱吗？每次出大集，她最少都能收入百十来文的，怎么就没有钱了呢？在明家，若说是私房钱最多的，也就是大房。　　灶间一时间静悄悄的，唯有水声和明眉刀落在案板上的声音。　　　　时间过得很快，天要黑的时候，家里下地的男人们都回来了。一进院子，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抽鼻子，三个小子一齐冲进了灶间，冲着正在做饭的几个女人就问开了：“娘，今天吃啥好吃的，这么香？”　　“哎呦！”姚氏先夸张地叫了一声，看看自己的儿子，一身的土，脏的就像是泥猴子，“没看见娘在洗肉吗？今天可是你们大姐用卖了兔子和野鸡的钱给咱们家改善伙食呢，买了好些的肉呢，都在锅里炖着。”　　“啊！香，真香啊。”三个男孩子只有老大明元伊，小名叫豆子的，因为已经１３了，稳当些，那两个一个１１岁一个１０岁，正是淘气的时候。　　“姐，你买了多少肉啊，真的给我们吃吗？”老三珠子一下子凑到了明眉的面前，歪着小脑袋看着明眉。　　“嗯，听话就给吃。”明眉放下手里的刀，把锅盖给掀开，煮了小半天的骨头现在已经可以出锅了。锅里的汤现在都快成白色的了，锅盖一打开，那股子肉香扑面而来。　　一时间，灶间里都是吸气的声音。　　明眉看着几个男孩子吸着口水，再看看大锅里那翻腾的肉汤，想了想冲着站在灶间的豆子道：“大哥，你带着他们两个把脸和手洗洗，叫上两个小的，先喝些肉汤，一会儿吃饭再吃肉。”　　“嗯，好。”豆子脸有些微红，轻轻地点了下头，也不用叫，老二明元尔小名叫果子和老三明元参小名叫珠子的就已经先飞跑了出去。　　豆子有些羞涩地笑了笑，转身走出了灶间。　　姚氏脸上带着笑，一边洗下水一边对明眉说：“真看不出来啊，眉子，你还真有大姐的风范呢，咳，这女孩子呀，就是知道照顾人。”　　尹氏在一边没开口，明眉叫她大儿子领着几个孩子洗漱，是不是就说明，她已经不记恨甜甜的事了。　　看眉子的样子，虽然是个丫头，瞧着本事还真不小，一个人就敢往山上跑。尹氏一边想着，一边心里有了主意。　　　　大大小小的几个孩子，一听说现在就能喝上肉汤，不用大人监督，直接就分大小地把自己的手脸都洗干净了。　　豆子还把几个小的，上上下下地扑打了一遍，这才带着几个孩子们来到了灶间外头候着。　　明眉已经把肉汤盛好了，依次放到了一边的长案上，见几个孩子站在灶间门口一脸眼巴巴的看着她便道：“大哥，汤在那里，你给他们分一下吧，别弄洒了，也别抢，都有。”　　豆子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碗肉汤第一个端给了最小的甜甜。　　甜甜喜的眉开眼笑的，伸手接过来，冲着豆子甜笑道：“谢谢大哥，谢谢姐姐。”端着碗，小心地走到了一边，坐在了小凳子上，一边吹一边慢慢地喝。　　豆子真不愧是老大，也懂事。从小到大，依次的把肉汤分好，这才拿起最后一碗，端着走出了灶间，和兄弟姐妹们坐在一起，一起分享着这难得的美味肉汤来。　　　　老爷子、老太太和明芳华是一起回来的，一回来就看到了自己的孙子和孙女们围在一起笑得叽叽叽喳喳的，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只大碗，那香气，老爷子也闻到了。　　“爷。”豆子第一个看到老爷子回来，忙端着碗站了起来。　　“嗯。”老爷子应了一声。　　“是大妹买了肉，弄了些骨头汤给我们喝。”豆子端着碗，憨憨地看着老爷子笑，“爷，我才喝，这个给你吧。”　　老爷子笑着摇头：“一会儿吃饭也能喝到，你们喝。”说着，老爷子瞅了一眼灶间和老太太就往正屋里去。　　明芳华站在院子里，闻着那肉香，有些迈不动腿，可是再怎么说，她也是长辈，好面子的她，怎么好去和自己的侄女要肉汤喝呢。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让让她，明芳华气得一甩袖子进了自己的东耳房。　　　　几个小的你冲我眨一下眼，我冲你吐一下舌头，都低声地嘿嘿笑着，也不知道他们在笑些什么，还是故意气这个扣门儿的小姑。　　大人们都没有什么太大表情，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只是看着喝肉汤的孩子们脸上那开心的笑容时，都有些异样心思。　　晚饭的时候，明眉把做好的大锅菜用两个盆端了上去，买的一斤肉都炖了，另外加了菘菜和萝卜。满满的两大盆，虽然肉少些，可是那上面油汪汪的，扑鼻的香也让大人都忍不住流口水。　　除了炖菜外，还有炒的猪肝和猪心。猪肺子明眉没弄，她觉得那东西吃了不好，至于其他人要不要吃，她觉得这个应该问问老爷子和男人们。　　至于大肠和小肠，明眉留着想灌肠，她明天打了兔子之后，想进镇上去一次，买些调料和盐，再买些淀粉。　　那盐今天她才算是看到，就算是在末世，这盐还是白的，可是这里的盐是怎么样的一个颜色啊！让她看了都不知道那东西居然会是盐。　　昏黄色，还是可以看到一些白的，只是，这盐里面的杂物实在是太多了。　　问了尹氏和姚氏才知道，这样的盐是镇上卖的最便宜的盐，用的时候把盐放到水里，等盐化了之后，用这盐水炖菜。反正农家人穷，也不可能做炒菜的。　　另外就是这调料的事情，调料也有，不过是八角肉桂什么的，但是这些东西一般都是在药店里卖的，那自然就贵了。一般的人家是不会预备这些东西的。她们家这些都是男人上山的时候顺手就摘了回来。　　现在谁家也没有肉给你炖，这个东西有没有的也无所谓。而这几种调料虽然也可以送到药房，但委实价钱不高，山上虽然有，也不多。　　不过，总是有过年过节的时候会用得到，有的人家讲究些的，就会到山上找些可以充做调料的植物，也算是了胜于无。　　明眉要做灌肠，再贵也是要买的，至于淀粉，那东西还真心不贵。虽然来这里才两天，可她有晨曦这个外挂在，知道这个世界是有玉米的，有玉米就有淀粉。　　材料都有了，灌肠就好做。肉肠造价高，是不可能灌的，灌些熏肠调调味也不错。要是有猪血就更好了，明眉最喜欢吃血肠。　　两个炒菜，明眉给女人的桌上分的不多，大多数还是放到了老爷子那张桌子上。那一桌子的男人，还有三个正长身体的男孩子。现在也到了要累的时候，男人们多吃些肉类，干活的时候体力也能跟得上。　　　　这一天，明家饭桌上的菜是出奇的好，虽然孩子们都小，可也没有哪个见到菜上来就抢的。　　倒是明芳华一直没喝到肉汤，心里有些不满，见到菜上来，先就挑了菜盆里的肉挟了一筷子到了自己的碗里。　　明眉淡淡地看着明芳华没吭声，老太太咳嗽了一声，让尹氏给大家盛了饭，挟了肉放到了甜甜和妞妞的碗里，这才叫大家一起开饭。　　明眉见老太太开了筷子，她也没客气，总是有意无意地比明芳华快一些挟起菜盆里的肉，桌上的女人，每一个她都照顾到了，唯一没有照顾的，就是明芳华。　　明芳华除了第一筷子吃到了一块肉之后，就再也没有吃到一块，眼看着明眉的筷子就像是长了眼睛似的，那肉都跑到明眉的筷子上去了。气得明芳华想骂，可她在家里一向有贤名的，这会儿老太太在跟前，她也不敢闹，只能用眼睛狠狠地剜着明眉。　　明眉才不管这位好吃不干活的小姑呢，她和她有个毛的关系。瞪她又不会少一块肉，气到人才是她的目的。　　尹氏也吃了一筷子肉，还是明眉给她挟的，不过见明眉的架势，却是缩回了手，那真是挟到什么就吃什么。不管吃不吃不到肉，这菜今天是真的香，主要是她不想得罪明眉。　　姚氏还想着要照顾一下自己的女儿妞妞呢，可见明眉都已经替她照顾到了，她也乐得看明芳华的笑话。　　这个小姑子整天什么都不干，在饭桌上还尽拣好的吃，连几个小孩子都不肯让一让。今天看到明芳华吃瘪，姚氏也是暗暗地解气。　　明眉在这桌子上吃了两天的饭，也看出来了。虽然这家子里的女人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可是在饭桌上倒是没有像小说里说的那样，完全没个礼性的只管胡吃海塞的。　　这一点让明眉的心里多少好受了些，最少，她知道，自己接下来做的事不会是做无用功。　　　　女人一桌子是暗潮汹涌，男人那边桌子就大方的多。　　老爷子是被第一个照顾到的，接着就是三个男孩子。男人虽然也馋，可到底已经是成年人，还是能自持的。　　老爷子一边吃着儿子孙子给他挟的肉，一边嘴上说着：“你们只管自己吃，别管我。”　　老爷子吃到嘴里的肉心里也不平静，这是他第一次吃自己儿孙的孝敬。抬头看看那桌上的大孙女，虽然那孩子从小脾气就不好，让他也是操了老多心。可现在看看，第一个得到孝敬的，竟然是出自大孙女的手。　　老爷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吃着香甜的菜，喝着美味的汤，老爷子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对这个不听话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