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抽屉，黑色的手.枪安静地躺在那里，还未碰到就能感觉到金属的冰冷。他不免想起自己曾用它救了一个仅认识一天的人，开.枪只是下意识的反应，却能让自己自豪一辈子。John的手指在枪身划过，犹豫再三还是把它放下。算了，救过一次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要眼睁睁看他死去。偶尔John在痛苦中会不由自主地想，如果当初他没有开那一枪会怎样，结果是掉入更大的痛苦中。他的Sherlock,他怎么能在自己的回忆中再杀他一次，这太残忍了，停下，不能这么想。John逼着自己回忆战场，如果当初死在战场上的是自己，那该多好。 外面华灯初上，夜幕被压在窗户上，映射出房间的整个布局，好似空间被扩大一倍，更显得John形单影只。John沉默地注视着自己，沉默是铁，被放至水中，沉重地被淹没，被窒息。不能再呆在这里了，要赶快离开，呼吸已经不太顺畅了，墙壁开始漫出鲜血，淹没到小腿了，不能再呆下去了。玻璃上的影子变得模糊不清，John睁大眼睛去看，还是自己房间的场景，可站在里面的不是自己。他茫然地环顾四周，没人，除了自己空无一人。 “Sherlock.”John喃喃自语，向窗口走去，拐杖的声音像是呐喊助威的鼓点，可他是个失败者，没能走到最后。太急的步子式右腿不能承受，剧烈的疼痛传来，他倒在了冲向终点的路上。总是这样，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还是这样。耳边传来难听的嘶哑声，过了很久他才发现是自己的声音，也说不清是哭是笑。 楼下传来的脚步声唤回John的神智，楼下的人很有礼貌地不去打扰他。John抬起头看天花板起伏，他像是被海浪卷入海底的人，徒劳挣扎却一直下沉。收拾好自己，见一见故人。 John挺起身子，将腿从血糊似的淤泥中拔出，在他一步步靠近门口的过程中，铺天的鲜血又退回地板，房间恢复原样。 他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位颇有教养的大英帝国小职员，语出讽刺道：“多么令人感动啊，是我打扰了你悲痛的悔过吗？我很抱歉，马上就离开。” Mycroft脸色变得很难看，但他很快掩饰过去，语气很是柔和，似乎没有听出John对他的恶意：“鄙人听说你今天会回来，只是想替舍弟给你带句话，他的房间根本无法住人，除了医生你，放任其他人整理Sherly会不太高兴。” John感觉有些恶心：“死人给你带话，托梦？Mycroft,你什么时候这么复古了。” Mycroft叹了口气：“医生，你其实不必这么针对我，这一切都是Sherly的意思。” John真的忍不住想吐，这句话不是夸张比喻。拐杖根本无法跟上他的步伐，于是他直接摔下楼梯，疯狂爬着到了洗手间，终于吐了出来。 Mycroft被这一变故惊得不知所措，追上去沉默地看他吐完，一边递上手帕和水。 “谢谢。”John也不客气直接接过，“我不能Mycroft,我甚至无法呆在这栋公寓。” Mycroft欲言又止，最终叹息道：“我明白了，医生，你也不用太过责备自己。” John虚弱的表情露出一丝笑意：“当然Mycroft,最该被责备的应该是你，哪怕你的目的多么高尚，我也要为了Sherlock去责备你；哪怕你被万民敬仰，我也恨你。Mycroft，你知道在此过程中对我最痛苦的是什么吗？是我无法纯粹的恨你。我能感受的到你爱Sherlock,可你更爱你的工作，为了工作你可以牺牲你的亲弟弟。对啊，那是你的亲弟弟，这世上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谁会爱他，可是唯一爱他的你却置他于死地，为了并不对你唯一的工作。我想你也是痛苦的，却也不能抵消我对你的恨意，因为我也痛苦，更何况，我还要替Sherlock的一份。可是……你是爱Sherlock的人，让他在世上不是孤单一人的人，血浓于水的亲情，你是Sherlock与世界的联系。你怎么舍得……” Mycroft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很好地维持脸上的表情，阴郁道：“我不寻求你的谅解，但我必须要纠正，是你让Sherly不再孤单的。” John盯着地板上自己的倒影，又开始了，地板的缝隙涔出鲜血，手心也变得粘稠，像极了某人一跃而下，血开始散开：“你突然找我有什么事？要知道三年来，你可从没想要见我。” Mycroft不答，转而问道：“医生，你的腿……” John打断他：“我觉得现在很好。” “可我仍觉得你需要治疗。” “这话你的手下在两年前已经说过，我想我很有必要把当时的话再重复一遍：我这样很好，真的。” Mycroft注视着他，第一次低下头颅：“很抱歉医生。” John的鼻孔都在笑：“那么就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了，关于你的背叛我真的无法释怀，或许我没资格，但请让我任性一次。” “不，你比任何人都有资格。” Mycroft把拐杖送回医生手中，递给他的还有一把钥匙：“Sherlock房间的钥匙，如果……你可以回来看看。” John接过低声道谢，而Mycroft失去一直以来的从容，快步离开221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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