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想着天上掉馅饼,还不如让她儿子踏踏实实读书,或者捐个官,做出一番实事,也比现在做梦强!”王蓁摇头叹息,不督促儿子上进,反倒想着结一门贵亲抬高身价,义丰伯府怕是离衰落不远了。  “就是一般人家挑女婿,还要挑有能力的呢!就这样的废物,整日只知厮混于内帷,与众多女人不清不楚,谁家敢把女儿嫁给他!当初洪太太与他父亲和离,离得好!若不是如此,真不知还要受多少折磨!”四公主越说,脸色越是阴沉。  “这是怎么回事?”王蓁疑惑,她虽然知道这个刘家二郎君在京里风评不怎么好,简直就是现实版的贾宝玉,可他父亲,除了和离一事,她竟不甚了解。  “不过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罢了!”  “原是如此。”  “唉,”不欲再提起此事,王蓁连忙转移话题,“你说我要不要先去表白?做个荷包香袋什么的?”  “你等着我煜堂兄先和你表白多好?女孩子嘛,”四公主朝她挑挑下巴,“矜持点!”  “你可别和我说矜持,也不知道是谁成天守着西城侯世子,被我姑母命人带回宫了!”王蓁一脸揶揄打趣。  四公主恼羞成怒,掐着王蓁的脸颊,“你个臭丫头,还敢揭我的短?看我不修理你!”  两个人围着桌子竟闹了起来,一时间,笑声传出了屋子,被前来寻人的几人听个正着。  “公主,郡主,王家的二位郎君还有娘子和安世子和元婳郡主来了,在厅里待着呢!”碧萼前来通报。  两人忙整理衣衫,走了出去。  “你们两个说什么话呢?半天没见人影!”元婳上来就挽住了两人的胳膊,往外走去。  “今天咱们几个去钓鱼怎么样?就在湖边,中午做全鱼宴吃怎么样?”元婳仰着一张瓷白的小脸,目光湿润地看着两人。  “好好好,都依你,都依你,就吃全鱼宴!”王蓁含笑看着她,捏捏她肥嫩的脸颊。  王薇和王莹跟在王蓁的身边,自是没什么意见。  “还好阿蓁将淡烟带出来了,要不然怎么吃鱼?”王清语气夹杂着侥幸,他这刚受了伤,但庄子里的厨房所做的饭菜却大都多油多盐多荤,这他可怎么吃?  元维煜上前拉开元婳,“好了,别粘着阿蓁了,走吧!”  倒是四公主余光瞥了瞥元维煜空荡荡的腰间,附耳和王蓁低声说道:“荷包,香袋等明年端午再说。”  王蓁干咳一声,右手握成拳状抵在嘴边,“知道了。”  钓鱼这种事情,王蓁还是很拿手的,不过半个时辰,已经钓上来三条了,倒是元婳,乘兴而来,结果一条鱼都没有咬上她的钩。  真是气坏了!  元婳把钓竿一把甩在水面上,“这鱼也太欺负人了!看我长的小,就不咬我的钩是不是?”  王蓁摇摇头,“阿婳,这才半个时辰,你就已经把钓竿放下四次了,能钓上来鱼就怪了。钓鱼是需要耐心的,你在这发牢骚也没有用啊!”  四公主也来安慰了,“你看看我,在这儿半天,不一样半条鱼的影子没见到?我还在这儿安安稳稳坐着呢,坐下吧!”  元婳觉着嘴看四公主空空如也的水桶,还有旁边王薇和王莹同样战果不丰的水桶,终是在心里得到了一丝丝的安慰,在元维煜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  好在,水里的鱼听到了她不满的心声,悄咪咪的上了钩,尽管只是一条半寸长的小鱼儿,但也足够她乐半天了。  四公主也好容易钓上来一条,使劲儿将线拉上来,竟是一尾活蹦乱跳的鲤鱼,刚进水桶,当即甩了王蓁和四公主一身的水珠。  两人忙拿出帕子擦水,可那鱼也是一直“扑棱扑棱”的,帕子都被打的湿透了,还滴着水。  正当她想要回去换身衣服的时候,一旁的元维煜递上来一方素帕,王蓁抬头,略一怔愣。  元维煜眉眼含笑,见她没有动作,便径自为她擦去脸上半干的水痕,叫王蓁闹了个大红脸。  忙将帕子夺了过来,连声道谢,头都不敢抬起来了,只是她已经变得红彤彤的耳根还是出卖了她,更是显得欲盖弥彰,叫王清王沐怀疑起来。  清蒸鱼,红烧鱼,糖醋鱼,鲫鱼汤,剁椒鱼头,鱼头豆腐汤,豆瓣鱼,龙凤葡萄珠,加上谢氏刚刚打发人送来的一些水产海鲜,又做了清蒸鲥鱼,红烧带鱼,鱼丸汤,香菇鱼片粥,引得王蓁口水连连,直嚷着快点开饭。    快活的日子终是有限,几天后,王蓁几人就全部回了京城。  只是,王清之前的荷包丢了,王蓁见他十分委屈,失魂落魄的,就把事先答应他的帕子绣了出来,他心情才好点。  去鹤延堂还有令闻院给老太太和谢氏请安之后,王蓁就趴在了她娘陪嫁的千工拔步床上,先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就收到了谢氏派侍棋送来的来自安王府的礼物。  通体鲜红的两串玛瑙手串,圆润的珍珠手串,一对儿白玉缠丝手镯,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的长方形匣子,大概十厘米高,里面装满了各色宝石玉石,红蓝绿三色宝石,猫眼石,绿松石,金刚石,更有一些彩钻,价值不菲。  王蓁面带犹豫地看着这一匣子宝石,想了想,还是收了起来,吩咐淡荷按照安王府的礼,从自己的小库房挑出来价值差不离的东西,准备回礼。  “三娘子,太太说了,她已经命人准备好了给安王府的回礼,就不需要您操心了!”侍棋看到王蓁的反应,笑着说道。  “那准备了些什么?安王府这些礼可不轻。”王蓁笑眯眯地看着侍棋,以防出现差错。  “三娘子,您竟也有糊涂的时候?这些东西是太太过了眼才让我送来的,太太早就让我们几个按着安王府的礼回礼了!”顿了顿,还是给王蓁说了回礼的物件儿,“一架紫檀透雕山水小屏风,还有一个紫檀木镶西洋镜的梳妆匣,里面装了不少名贵的首饰,还有一套紫檀梳妆用具,还有几匹云锦和蜀锦。”  王蓁点点头,纵然元维煜兄妹在自家庄子里呆了几天,得了几日照顾,可人家安王府财力丰厚,也不缺这样一个庄子,况且她虽是知道了安王府一家的心思,这礼也厚的有些过分了。  将淡荷招过来,“淡荷,去给侍棋拿个荷包。”淡荷福身,进了里间,拿了一个做工精致,装着一对儿银锞子的荷包出来,放在了侍棋手中,“姐姐拿去吃茶吧!”  侍棋微微一笑,退了出去。    另一边,紫竹院书房。  一人白衣,端坐于榻上,指尖夹着棋子,几于白玉同色,旁边的孔雀蓝雕花香炉散发着袅袅的香气,氤氲了那人的眉目,似梦似幻。  良久,房间外的脚步声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怎么样?送完了?收下了吗?”虽是语气焦急,可仍旧秉持着他一贯简洁的作风。  “回世子,已经送去了,王三娘子很喜欢那一匣子宝石,听人说都舍不得放下呢!”代善笑嘻嘻的,力图把他们家这个难搞的世子哄好,以免遭殃。  “而且,荣国公府也回了礼,王妃让小的都送来给您了!”  “是她亲自挑选的么?”元维煜抬起头,目光中难得夹杂着一丝丝的紧张。  代善挠挠头,王家送的和王三娘子送的,有区别吗?  “是王三娘子的母亲送来的,”看他家世子神色不善,连忙补充,“但是送来之前,王三娘子问过一遍的,后来又添上了几件小玩意儿!”  一边的代墨看看他的脸色,试探着问道:“世子,您要看看王家回的礼吗?”  元维煜扔下手中的棋子,点点头,站起身来。  代文和代敬两人领着一堆小厮,捧得捧,抬得抬,将东西送进了正厅,元维煜打眼一瞧,便挥挥手让人把梳妆匣送去给元婳了。  眼角余光一顿,元维煜被托盘上的一枚鸡血石印章吸引住了,虽然痕迹不明显,可眼光毒辣的人还是能看出来这枚印章应该还有另一枚,也就是说,原本应该是一对儿的。  连理枝。  是他想多了吗?  深呼出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激动,轻笑出声,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当真了不是吗?    另一边,谢氏正斜倚在美人榻上,把玩着手中的鸡血印章,半天,终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侍棋,你记着些,过几天把这枚印章给三娘子送去。”  “送什么?”听到了谢氏的声音,王恒允大踏步走进内室,将披风挂在黄花梨架子上,坐在谢氏身边。  侍棋几人见状,忙退了出去。  “还能什么?不过是枚印章!”谢氏无所谓的道。  王恒允哑然,俊逸的面容上满是憋屈,目光在印章上停留一瞬,“我怎么记得这是一对儿的?另一枚呢?”  “送去安王府了!”  “果然是闺女大了不由娘,要不是我火眼金睛,还真就发现不了,蓁姐儿竟然对安世子有意思,”谢氏摇摇头,“不对,应该是先前是安世子单相思,现在是两情相悦还不自知!”  “你说什么?蓁姐儿喜欢安世子?”王恒允一听就炸毛了,他就这么一个闺女,打小不在身边,回来后有心弥补,千娇万宠的,好容易养成了水灵灵的大白菜,结果转瞬就要面对被猪拱的惨状?  不,他不相信。  “蓁姐儿这丫头,心眼坏的很,都知道人家喜欢她了,还在那里看热闹,然后我就把她添上的东西换了下来,换上了另一枚印章。”谢氏说着还晃了晃手中的极品鸡血石印章,瓷白的手指端着血红的印章,看在王恒允眼中,着实勾人得紧。  王恒允点点她的鼻尖,“你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谢氏一把拍在王恒允的大手上,“哪儿啊!我这是帮他们两个呢!早点儿定下来也好,到时候赐婚圣旨下来,也不用被这个盯着被那个盯着了!”  “倒也是,嫁给安世子,总比嫁给皇子强。”王恒允叹息,脸上却满是放松。  王谢两家枝繁叶茂,树大根深,是世家之首,自前朝开始,历任皇帝都有意削弱世家的势力,设立科举,创建书院,提拔寒门学子入仕,禁私兵武器,只不过,声势如此浩大,也终究没能完成打压世家的任务。  他们两家若真是有什么不满之心,世家迁移绝不可能如此顺利,这也是在向正平帝表明决心。  还好,王蓁喜欢的人是安世子,也幸好,安世子只是宗室。    “娘子,这素帕怎么办?”淡烟认了出来这是那日安世子给自家娘子擦脸的帕子,顿时有些犯难。  “放那儿吧,到时候我想想。”王蓁拿起一只蝴蝶步摇,递给身后为她梳头的淡衣。  之后又从首饰匣挑出来一对儿羊脂白玉镯戴在了手上,又在发髻上插上了几支羊脂茉莉小簪,描描眉,才算完工。  走到外间洗漱,淡荷已经将洗漱用具准备好了,见了王蓁,微微闪神,而后笑着打趣,“今儿娘子倒是有心情打扮了,往常那些装扮简直是白白浪费了您生的这副好容貌!”  王蓁微微一笑,镜中映出她半张笑颜,不可方物。  “走吧,去给我娘请安。”拖着裙摆,迤逦而出。    王蓁到的时候,谢氏恰好梳洗完毕。  谢氏偏头,额前水滴状的眉心坠轻微晃动,“你这打扮倒是和往常不大一样了!”走到她身前,“和娘说说,是不是……有了意中人?”  王蓁微微一笑,真是她亲娘啊,这猜的,一点儿不差!  紧接着上前,扒着谢氏的胳膊撒娇,“娘,您知道了?那你说,我应该送点儿什么啊?”  “你个女孩子家家的,这么主动干什么?”谢氏瞪她一眼,满是恨铁不成钢,“我猜的没错的话,他应该早就对你有心思了吧?”素手一挥,“等着他先来!”  “或者,哪天我去安王妃那里给你探探口风?”  她没想到她娘连这个都知道,当即红了脸,扭扭捏捏,绞着手里的帕子,“还、还是算了吧,这种事情,还是男方主动一点儿比较好。”  谢氏刚想摸摸她的脑袋,却发现早已不是自己所熟悉的丱发,而是满头珠翠,无从下手。  记忆中,曾经娇娇软软会和她撒娇的小女孩,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初露艳色了。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待到王蓁的大嫂小袁氏和二嫂文氏来同谢氏请安后,用过早膳,就去老太太的鹤延堂请安。  王蓁一进屋子,就发现了一个身材颇为瘦弱的女孩儿,看上去比自己小了不少,,弱不禁风的,可实际上,她只是比自己小了一岁。  老太太见了王蓁,立马眉开眼笑,向她招招手,“蓁姐儿,过来,这是你四叔家的芍姐儿。”  王芍抬眼,见了王蓁的容貌,面上闪过一丝惊艳和一丝不知名的情绪,随后屈膝,行动坐卧之间,不胜娇弱,“三姐姐好。”  王蓁还礼,面上笑盈盈的,“芍妹妹好。”  接着二房三房四房五房六房七房的人都来全了。  看着来了的人中没有七房的混小子,王蓁松了口气。  老太太见人都来全了,让身边的崔嬷嬷将王芍介绍给她们。  “芍姐儿在庄子上养病七八年,想必家中姐妹早已记不得了,还有你的两个嫂子,刚进门不到一年,让崔嬷嬷帮你认认人。”  “芍娘子,三娘子您已经认过了,”崔嬷嬷将手平伸,手掌放平指向王莞,“这是大娘子,”顿了顿,“这是二娘子,”“这是三娘子,”“这是莹娘子,与您同岁,可是月份比您小上一月。”  “大姐姐,二姐姐,四姐姐,莹妹妹好。”  “芍妹妹(姐姐)好。”  接着又给介绍了小袁氏和文氏,才算告一段落。  老太太虽然待这个无甚血缘的孙女没什么好感,但也不至于不喜,给水荷使了个眼色,将王芍招来,“好孩子,你在庄子上也受苦了,”“水荷,把东西拿来!”  水荷捧着一个红木盒子上前一步,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捧着几匹布料,交给王芍的丫鬟。  “我也没什么东西可以给你的,这两套首饰,给你戴着吧,都是我没有上过头的,布料你拿去做衣服吧!”  王芍拜谢,“多谢祖母。”  老太太上了年纪,此时也有些乏了,“好了,你们都回吧,我也累了。”  一番行礼之后,鹤延堂重新清净下来,水荷和水莲两人扶着老太太进了里间休息。    怡清院。  王芍身边的紫霞和紫菱清点好了众人送来的礼物,欢快地跑到王芍的身边通报,“娘子,老太太送了您一套赤金镶碧玉的头面,一套珍珠头面,还有六匹织金锦和素软缎,除了太太送了一套白玉头面外,其他六房太太各送了一套赤金镶宝石的头面。”  王芍柔柔开口,“那我那些姐妹们的呢?”  “大娘子送了一只羊脂白玉镯,二娘子的是一只菊花纹珐琅彩步摇,三娘子的是一只碧玉披霞莲蓬簪,四娘子的是宝蓝吐翠孔雀吊钗,莹娘子的是赤金宝钗花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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