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做就做,两人立刻收拾东西回家。准备好东西,他们直奔村北那片烂池塘。 蟾酥是药材,是要给人吃的,所以收取的时候一定要精细。 首先准备一个笸箩,将癞蛤-蟆也就是蟾蜍放进笸箩里过水,把它身上的泥土洗净,然后把事先捣好的蒜汁抹到蟾蜍的嘴里。 蒜汁的辣妹会刺激蟾蜍多分泌蟾浆。等蟾蜍有反应了,就用竹刀去刮蟾蜍耳朵后面还有身上的腺体,一股股蟾浆就会喷溅而出。 这时一定要用瓷盘子去接那些蟾浆,千万不能让蟾浆碰到铁器,不然蟾浆会被铁氧化立刻变色变质,弄不好这一盘蟾浆就都毁了。 还有,用竹刀刮取蟾浆的时候力道也要掌控好,力道太轻,蟾浆产的就少,力道太重,蟾浆里带了血丝跟皮屑,这蟾浆的品质也落了下乘,是卖不出好价钱的。 “这里面的门道挺大的,我也只是听说,不然你试试?”连玉珠把蟾浆的收取过程跟连玉卿说了一遍,最后道。 连玉卿挺聪明的,一听就会,只是他还有一个疑问,“你说我们取的这叫蟾浆,我记得你之前说的是蟾酥。” “那个你不用管,蟾酥晾干就是蟾酥,我来就可以,就是这取蟾浆的过程……”古代没有手套,连玉珠是真不敢摸那癞蛤-蟆,她怕她晚上做噩梦。 “我来。”连玉卿突然充满了斗志。人啊,就怕没有努力的方向,有了方向,就什么都不怕。 “那你小心点,千万别让蟾浆溅到眼睛里,那东西有毒。还有,手上也小心,它溅到手上也怪难受的。”连玉珠不放心的叮嘱着,而连玉卿早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刮蟾取浆了。 他的手也真灵巧,只试过几次,一股蟾浆就从蟾蜍耳后的疙瘩里喷溅而出,稳稳的落在一边的瓷盘子里。 “玉珠,你看是不是这样?真的会有浆液喷出来。”他喜得朝连玉珠呼喊着。 连玉珠过去一看,缺了一角的瓷盘子里果然有一点蛋白状的浆液,也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她说的不对呢,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 “对,就是这东西。你再刮蟾浆的时候注意点,时不时的转转盘子,让老的、新的蟾浆混合在一起,千万别让先取的蟾浆干了,咱们就成了。” 连玉卿深深的点了一下头,弯腰继续刮蟾浆,而连玉珠也没闲着,她去各处石头底下、草丛边上找蟾衣。蟾衣也是一种药材,是蟾蜍在某些特殊情况下褪下的皮,找到也能卖钱。 不过这蟾衣并不好找,她往往要找很久才能找到一个,有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它还泡了水或者放置的时间太久一碰就碎根本不能用,相比来说,还是刮蟾浆来的稳妥。 有总比没有强吧,抱着这个心态,连玉珠耐心的寻找着,直到夕阳西下,炊烟升起。 一个下午,连玉卿总共弄了大半盘子蟾浆,累的他腰酸背痛的。尤其他的手,在水里泡着不说,还时常会溅上一两滴蟾浆,现在又白又肿,已经完全不能看了。 “这怎么行!”连玉珠有些后悔告诉连玉卿这蟾浆的事情了。 连玉卿却笑的很舒心,现在他难受的是身体,可是心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从小村里的孩子就骂他是野种,不跟他玩,大人也在背后议论他,就连李氏,他的奶奶都话里话外的拿话刺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活着又为了什么。 他也不是那么爱待在房间里,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能干什么! “玉珠,谢谢你。”连玉卿还是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 “谢我做什么,你看你的手,我看明天咱们还是别弄了。” “不行,这件事我不能听你的,你要是觉得辛苦,你明天就别来了,我自己来。”连玉卿的声音坚定异常。 “我有什么辛苦的,还是你……” “别说了,咱们回家吧,四婶该等着急了。” 连玉卿是打定了主意要弄这蟾酥,连玉珠无奈,只能好好想想能不能弄一副防水的手套出来。这个还真有点难,这个时代没有橡胶,又要防水,又要柔韧性好,一时间连玉珠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 晚上再想,先回家把这些蟾浆处理好,不然连玉卿这半天的罪就白受了。连玉珠点头,跟着连玉卿一起回了家。 家中,张氏正在烧火做饭,并没有太注意他们两个。连玉珠找到一个干净的瓷盆,在瓷盆底部抹上一层菜油,然后将蟾浆倒在里面转动瓷盆使它铺的薄厚均匀即可。 都弄好,在瓷盆上盖一层薄布,免得掉进去一些杂质,连玉珠将它搬进了屋里,等明天太阳出来再晾干。 吃晚饭的时候,张氏自然问起了连玉珠跟连玉卿一下午都在干什么。 连玉珠把蟾酥的事情跟她说了,张氏不置可否,她可没听说过什么蟾酥。 “娘,我们闲着也是闲着,你就让我们试试吧。”连玉珠哀求道。 连玉卿也希冀的看着张氏,张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吃完晚饭,为了节省灯油,全家回屋睡觉。 连玉珠本来还想时间这么早,她睡前能好好想想手套的事情来着,结果也不知道是到这里习惯了,还是她今天有点累,她这个以前十一点前根本不睡的人头才一沾到枕头就睡了过去。 中间她听到院子里有一些响声,那是她爹回来了。为了多赚一些钱,她爹都是太阳落山才收工往回走。 静觉寺离三连村有几十公里,还有一大段山路,他爹到家的时间都是十点往后。 第二天,连玉珠起床的时候,她爹又早早的走了。 到这里一个月,连玉珠还没真正见过她爹,这或许就是穷人家的无奈。 将蟾浆晾好,连玉卿已经迫不及待的出门了,连玉珠只能跟上。 一连三天,他们都在池塘边泡着,还真弄了不少的蟾浆跟蟾衣。此时,连玉卿的手红紫一片,有些地方甚至开始破皮淌黄水,连玉珠看着都替他疼。 手套的事情她想过了,也许用羊肠能代替橡胶。古代没有避孕套,好像就是用羊肠来代替的,两者应该差不多。 只是村里除了逢年过节根本没有杀羊的,想要羊肠恐怕还要去县城。 “正好第一批蟾酥已经晾好了,不如我们休息一天去县城,把这些蟾酥跟蟾衣都卖了,然后买点羊肠我给你做一副手套。”连玉珠提议。 “你去吧,我趁着这个时间多弄点蟾浆。”连玉卿现在是一门心思扑在了这件事情上。 还弄,再弄你的手不想要了?连玉珠不由分说,拉着连玉卿就往县城走。 三连村离县城倒不是特别远,只是道路难走,这才显得尤其偏僻。深一脚浅一脚的,两个人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终究看到了县城的城墙。 说是城墙,其实也就是一堵土坯墙,跟连玉珠在电视上看到的那种青砖大墙完全不一样。 “这就是县城?”连玉珠有点难以置信。 连玉卿也只来过几次,但大概记得就是这里,“是啊,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也太穷了,连玉珠对这县城里是否有药店都有些怀疑。 两个人刚要进城,城里突然跑出一匹马,那马速度飞快,分毫没有躲避人的意思。 连玉珠赶紧往旁边闪去,堪堪躲过了那马。 连玉卿本来也能躲过去的,可是他怕动作太大把蟾酥给挤碎了,就慢了一步,被马给刮了一下朝旁边倒去。 “蟾酥。”连玉卿的声音都变了。 连玉珠也被吓了一跳,赶紧去扶他。两个人栽倒在地,弄了一脸土。不过幸好,那蟾酥跟蟾衣倒是没事。 嘴里全是土渣,连玉珠被气的要死,城门里跑马,谁这么没有公德心。 那跑马的人本来已经走远了,不知道为什么又兜着马跑了回来。 这次连玉珠看清了马上的人,是一个二十左右岁的男人,穿着蓝色的绸布衣服,长的还人模狗样的,就是那邪里邪气的样子一看就让人讨厌。 男人勒住马,先看了一眼连玉珠的胸,这才看她的脸。 “周少爷。”这么一会儿功夫,城门里又跑出七八个家丁模样的人,他们看见周五打量连玉珠,立刻道,“周少爷,是不是把她抓起来?”说着,他们就要过来抓连玉珠。 连玉珠又惊又怒,她犯了什么法,光天化日他们就敢抓人! 连玉卿赶紧将她护在了身后,谁敢伤害连玉珠,他就跟他拼命。 周武哼了一声,“这种菜色,潘少爷怎么可能会喜欢,走。”说完,他打马而去,后面那些家丁也跟着一溜烟没了踪影。 他们来的快,走的也快,似乎连玉珠于他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可是连玉珠却怒从心头起,张口就要骂。 “小姑娘,可别骂,那是潘家的人,咱们可惹不起。”一个担着担子的老者赶紧制止了她,小声道。 老者似乎是进城卖菜的,刚才那一撞,他担子里的菜全洒在了地上,又被那些家丁踩过,眼见着是不能卖了,他却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潘家,哪个潘家?”连玉珠问。 “还能是哪个潘家,清河县不就那一个潘家。小姑娘,这次算你运气好,不然被抢进去……快别问了,赶紧回家去吧。”老者说着,弯腰去收拾地上的菜。他辛苦一春天的成果啊,回家,他该怎么跟老伴说。 强抢民女?连玉珠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又受到了冲击,原来,古代真的有这种事情,还做的这么光明正大。 “玉珠。”连玉卿发现连玉珠的脸上都是土,伸手想要替她擦擦。 连玉珠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怎么,是不是吓到了?放心,我在。”连玉卿咬牙道。 少年的身体有些单薄,可是眼神却坚定异常。 连玉珠定了定神,收回了手,“别擦了,这样还安全点。”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下次出门也提醒我在脸上抹点灰。” “好。”连玉卿突然觉得心口有点疼。 连玉珠却笑了,既然没能力改变这个世界,那就只能适应。她这身体长的跟她在现代一个模样,只是年纪小又病了这些日子,脸色有些难看,等以后长开了,她知道那将是什么样子,她可不想惹麻烦。 此时,潘府,潘奕突然惊坐而起,望着屋里熟悉的摆设,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犹如在梦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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