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十两银子都给了那个姓邓的?”李氏咋呼出声。 连玉珠点点头,“邓叔叔是为了帮我爹才会受伤的,我爹给他一点银子也没什么。再说,那十两银子里本来就有他的五两,我爹只是给了他五两。” “五两还少啊?你说的轻松,你知不知道这五两银子是多少,能买多少东西?”李氏不依不饶的。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连玉珠说的是实话,在现代她只在影视剧里看过别人用银子,都是一锭一锭的,还以为银子都那么不值钱呢,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她才知道那都是假的。 十两银子够普通人家生活两三年了,几两银子就能买一个大活人…… “知道你还……你娘也真是的,怎么不劝劝你爹,你爹是男人,不知道柴米油盐,你娘也不知道吗? 我看你娘就是不想好好过日子。先说让那个碍眼的读书,现在又白送人家那么多银子,她想干什么?想让一家老小喝西北风不成! 不行,我得去问问你娘,她安的什么心。”李氏说着站起了身。 连玉珠真是服了她,银子是连明业送的,话是她说的,她怎么就想到了张氏,还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她的身上。就说媳妇不是她养的,也不能这么差别对待吧。 “奶奶,我娘在给我爹熬药呢,大夫说了,这药可耽误不得。”连玉珠赶紧拉住了李氏。连明业这样,最疼的就是张氏,李氏这时候去逼她,不是要逼死人嘛。 连玉珠算是摸住了李氏的脉门,什么事,拿连明业说事准没错。 果然,李氏沉着脸又坐了下来。 劝住了,不过看李氏的脸色就知道这件事还没过去,连玉珠思索着一会儿要不要给张氏通个气,让她也好有个准备。 正想着,外面走进来一个人。男人大概十五六岁,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青布长袍,身材修长,皮肤白皙,眉眼虽然不张扬,但却十分耐看。 仔细看,似乎还有点像张氏! “奶奶,玉珠。”连玉承露出一个笑容。 “玉承,我的乖孙,你怎么回来了?”李氏又站了起来,满脸的惊喜。 连玉珠也站了起来,第一个念头是这就是连玉承,她的亲哥哥啊!第二个想到的跟李氏一样,连玉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难道他听说连明业出事,这才急忙赶了回来?可是不像啊,他似乎没那么急。 “回家来看看,奶奶,你最近身体挺好的吧?”连玉承似乎有些说不出口,说起了别的。 “好,我好着呢!”李氏笑道。 “玉珠,你还难受吗?”他亲昵的摸了摸连玉珠的额头,询问道。 他上次回来,连玉珠还病着,现在连玉珠身体是好了很多,却已经换了一个人,这中间的事情真是有口也难说。 “不难受了。”连玉珠涩涩的道。 连玉承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她,油纸好些地方都被浸透了,跟里面的东西黏在了一起,可见这东西他已经保存了很长时间了。 连玉珠打开一看,是一个已经有些融化的糖人,蛟龙样子的。 “怎么又乱花钱,我们在家什么都不缺。”李氏眼中有笑意,嘴上却埋怨着。 “不是我买的,是林东给我的。” “那你就吃了就完了,还往家里拿什么,也不怕人家笑话。” 连玉承没说话,摸了摸连玉珠的脑袋,他怎么舍得。 李氏还要再说什么,连玉卿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看到连玉承,也是一脸惊喜。 “大哥。”他几步走到连玉承面前。 “二郎。”连玉承拍了怕他的肩膀,从袖子里拿出一叠纸,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字,那是他抄给连玉卿的书还有他所学到的一些东西。 就靠这个,连玉承一直在教连玉卿读书,从他开始读书起就是。 “大哥,你最近不是在准备考秀才,就别再给我抄这个了。”连玉卿握着那叠纸的手有些抖。 “温故而知新,我也不是特别给你抄的。对了,你最近书读的怎么样?” “我一直在读,就是有几个地方一直不明白,也找不到人问。” “一会儿我给你看看。” 连玉卿兴奋的点了点头。 随后,连玉承进去见张氏跟连明业,他的到来让连家头顶的乌云散开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会儿。 “这潘家真就无法无天了吗?”发现连明业竟然被人打伤了,连玉承又震惊又愤怒。 “可不是,有钱有势就是理。”张氏愁容满面。 “我就不信,这世上总有说理的地方。”连玉承咬牙道。 连明业的眼神亮了起来,“好,玉承,你好好读书,读出一个样子来,总有一天咱们能找回这个理。” 这下轮到连玉承嘴里有些发苦了,读出一个样子来,说的容易,现在有一道关卡就过不去,他今天回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连玉珠在旁边一直看着,她发现连玉承每次说到读书就欲言又止的,“大哥,你今天回来到底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回来看看。”连玉承立刻道。 “玉承,有什么事就说。”连明业也道。 左问右问,连玉承果然有事,他这次回来是来要银子的。朝廷举办科举招贤纳才本来是不收银子的,可是这也难不住那些想赚钱的人。 就以清河县为例,参加一次县试,首先就要报名。 在县衙衙署有专门管这个的官吏,现在清河县的规矩是报一次名要给官吏一两银子好处,不然就要看那官吏的心情了。他心情好,你就能顺利报上名,他要是心情不好,你的报名信息还不定出什么错误。 以前有一个书生就是,他不给官吏好处,还义正言辞的指责那个官吏收受贿赂,最后那个官吏一遍一遍的找他的茬儿,不给他报名。 例如,景朝的读书人必须在本县参加县试,不然就是“冒籍”。那么怎么证明你是本县人呢?朝廷有规定,要求考生的祖父必须在本地居住了二十年以上,并且家族有坟墓、有田园才可以。 除此以外,考生的身份也是一个问题,“娼、优、隶、卒”这种人的后代不能参加考试。 再有,为了防止和惩罚冒考,考生还要有保人,具有保结。 凡此种种吧,想报名参加考试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官吏要想找你的麻烦,他怎么都能挑出错误。 即使你都没有问题,这一查一回之间就要浪费很多时间。到时候报名的时间都过了,你还考什么! 这还只是报名,后面还有很多类似的事情。连玉承以前也不知道,这两天开始报名听同窗说,他才知道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些明目,还要银子。 “要多少?”张氏低声问。 连玉承烧红了脸颊,“五两。” “这么多?”张氏有些难以置信,“才参加一个县试就要这么多钱,以后去京城考试要多少钱?” “到京城去考试也许就不用这么多钱了。”连玉珠猜测道。 张氏看向她,“你知道?” 连玉珠咧了咧嘴,她在现代就是深受其害。小地方的人几乎都有自己的一张关系网,办什么事都要靠人情、靠钱,就像她当初的户口一样,本来就没什么,就是卡着她不给她办。 大城市就不一样了,大城市有规范的流程,人虽然多,但办起事来反而更快更省钱。 这些人敢在清河县收钱,到了京城,天子脚下,他们不一定敢这么大胆。 “是这样的。我问过别人,去京城考试就不用银子了。”连玉承接过了话。 “那这银子就是非用不可了。”张氏叹了一口气。 连玉承羞愧满面,这么多年,家里为了供他读书已经在省吃俭用了,现在连明业出了事,他不但不能帮助家里,还要银子,他算什么儿子,算什么男人! 五两银子,这就像一个炸-弹炸在了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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