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币跃起,又落回手背。
正面。
抛起,掉落。
反面。
正,反,正,反,正,正,反,反,反……
「……他说的就是这些。还有,都说多少遍了。你这硬币来来回回的让我心烦。」
听格兰特讲出最后一句话,雷吉纳方才收回手,将硬币利索地收回自己的掌中,却没有停下动作,而是又锤了一下面前的桌子。
「他居然这样怀疑吗?要真能这样做,倒简单多了,十年前就把利尔斯国王记下来,然后现在再把他的灵魂替换回去。就没有这么辛苦的必要。」
「过分了吧?」
「不,他照样聪明,也不缺少智谋,现在只是没有战斗的勇气,甚至不用二十年前,只要是十年前的话……」
格兰特摇摇头,雷吉纳完全误解了他的意思。
「我不是说这个,评价起来这么不客气,好吗?」
「当然,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要告发我不成?」
雷吉纳的语气极尽嘲讽之能事,不过对格兰特来说,也是小伎俩,他习惯了。
「不,可怕的是,我有一瞬间觉得你是在认真的,别人骂骂也就骂骂,你会付诸实践。」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不是一两年出的成果吗?而且。在酒馆里骂国王不正常吗?」
他伸伸脖子,向酒馆里示意着,而这间小酒馆是雷吉纳的产业,很安全,现在是中午,人也不多,他们更是在秘密的小房间。
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对雷吉纳的处理也有了结果——尽管大多数人都不会知道底下的汹涌暗流,但身为知情人,又作为参与者的格兰特,也肯定知道小小的冲击激起的余波。
也因此,当他被雷吉纳叫到他们常见面的这里时,有些意外,他以为雷吉纳一定受到了重创,不过要不是他脸上一副憔悴不堪的神情,都看不出来真的发生过什么。
不过,他还是把自己和弗雷恩那天最后的交涉抛了出来,当笑话讲。
虽然实际上也不是笑话,是个严肃的话题。
「我当时也吓了一跳,不过后来也明白过来。」格兰特很享受在酒馆里随意的气氛,「我开始知道有战车这种载具的时候还不是一样,要么想着战车能够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要么在制定实际作战计划的时候,压根忘记把战车考虑进去。都是年轻时犯下的错啊。」
「由一个战车战专家说这句话,微妙。是在嘲讽他?还是在表扬?」
「我觉得是很合适的形容,他未来的成果可观。」格兰特回想着弗雷恩和自己谈话时,不时把自己透露的信息当做弹药射回来的态度,虽然没用命中,但装填的速度惊人,「非常注意魔法的边界,也非常注意细节。换做知道很多的别人,也不一定能把你揪出来。这不够说明问题吗?」
「如果是揪出来之后立刻处理掉,我就承认这能说明问题。」
「怎么处理?找谁求助?」格兰特偏着头,爱才之心顿起,「地方驻防?他当时知道这些吗?还是说一头撞上你的人脉?」
格兰特老是觉得,在这回事之前,忠于利尔斯和克蕾奥诺亚的势力绝对不能算弱,虽然在别的领域几乎是全线溃败,但唯独王都的驻防和禁军,依旧被他们极大的控制。尽管利尔斯现在不太有掀桌子的气度,但他也始终保留掀桌子的能力。
至少在王都,并不处于绝对弱势。虽然这种优势难以直接转化成其他影响力,但也终归是一种优势。
所以最后变成的这个结果,让他也有些微微的不痛快。
「别提了。」雷吉纳听到这里,忍不住一脸嫌恶地咬着嘴唇,「现在都被调走了,和别人一样。」
也用不着提这里的别人是谁,因为有很多人,这几年,王都里那些可以称之为中流砥柱的人物秋风扫落叶般被清除出去。剩下的大多要么是傀儡,要么就是溜须拍马之徒。眼前的人是例外,尽管他不会这么高看自己。
「所以我很惊讶,你居然没走。」
「我?差一点,要不是米格兰据理力争,也要被一脚踢出去。只有这时,那个死老头子才可爱一点。」他继续把自己的拳头用力压在桌子上,慷慨激昂,舍生取义的样子,「即使他们想把我踢出去,我也会赖在这,我不会放弃,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雷吉纳的眼神里,燃烧着熊熊烈火,虽然年龄上已经不能算是少年,但格兰特还是常常能够从他身上看到这种几乎是少年特有的表情,而且他也往往会去付诸实践。
这也是格兰特中意他的理由,这样的人他见过不少,却也越来越少——死得快,变质的更快。
「对了,匕首呢?」
「那个有用的,让弗雷恩保留了,诺艾尔的灵魂在上面,所以我还能怎么做呢?」格兰特摇摇头,「蛮不讲理地拿走?」
「别装傻,我是说,你刚才提到的,拿走的那个,我知道它没用,但我还想看一下,确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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