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漓走后,李西檬就到屋外去清理那一摊土墙碎瓦,能搬的搬开,大块儿的清理以后就剩下些干泥瓦碎儿,他找了把扫帚将地上到处散落的东西扫成一堆,用铲子铲来倒进不远处的小竹林里。 “哟,李西檬啊。你这铲的是啥呀?” 正干得起劲儿,忽然一道声音传来,他抬头便看见了从竹林上来的朱晓,他收了铲子,低下头客气的叫了一声朱哥。 朱晓是刘大琴的夫郎,他的妻主爱说闲话,他也不是个斯文的。 “刮大风,屋子塌了。” 朱晓探着头,朝秦家的房子看了看,一拍大腿:“哎呀,咋塌的这么厉害哟,有没有砸到人啊!” 李西檬握紧手里的铲子,没有答话。 “砸着啦?”朱晓偏头,瞧见他一个人收拾残局,试探着问:“砸着秦漓了?” “没有,没有。”李西檬连忙摆手。 “那就是魏爹了。”朱晓撇开他:“我去看看魏爹,瞧伤的重不重,你看你家这房子烂成这样,秦漓呢?咋不出来修捡,怕是又犯懒了吧。” 原听见朱晓要去看魏爹,他还觉得他不错,这话锋一转就说自家妻主坏话,他不由得垮下脸:“妻主有事情出去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朱晓听李西檬语气变得凶巴巴的,暗啧了两句,才嫁过来几天翅膀就硬了,还知道发脾气。 “哎哟,朱哥就是给你开个玩笑,瞧你急的。我这不是看你一个人在这儿干活看不下去嘛,怎么能这么待你呢。” “我挺好的。”李西檬甩下一句话后,低着头不再跟朱晓说话,闷着脑袋一个人走在前边,朱晓厚着脸皮赶紧跟了上去。 朱晓前脚走进秦家的院子,后脚便围着那坍塌了的屋子呼喊:“哎哟,这塌的也太厉害了吧,瞧瞧这间屋子可没了。成这样了还能住吗?” “啧啧啧,不得了,天灾人祸哟。” 躺在屋里的魏爹听见外头有声音,喊了一声:“西檬,谁来了啊。” “爹,是......” 他话还没说完,朱晓反倒是闻着声音自个儿钻进屋去了。 “哎哟,魏叔,你这是咋了!” 魏爹见着来人,脸色并不怎么好,但也没有直接表现出来,客气了两句:“砸着了,不碍事儿。” 朱晓自顾亲切的坐到床边上:“咋能不碍事儿呢,瞧着包成这样,以后还能走路不。” 魏爹蹙起眉毛,脸上的客气也放不住了:“你怎么来了,没活儿吗?” “这大过年的能有啥活儿啊,昨晚上吹了大风,咱家那瓦也吹落了几块,我家那口子正在盖新瓦呢,我说帮忙吧,她还偏不让。”朱晓说的心花怒放,也不管魏爹的脸色,他就是存心来膈应人的,谁叫秦漓自己逞强娶亲在村里风光了一把呢,她可没少让他家的刘大琴受憋屈气,今天就要趁着她不再家,好好出口气。 “哦,那谢谢你今朝来看我了。” “瞧魏爹说得哪里话,乡里乡亲的,这秦漓去哪儿了啊?咋不整整房子,要不我叫我家那口子来跟你帮个手。”朱晓又笑吟吟道。 “不用了,你家里也忙。秦漓上镇去帮工了,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哦哟,我咋忘了,现在咱秦漓有本事儿了,能在镇上帮工了,过个十年半载的啊,说不定就能修个新房子了。” 魏爹斜眼看了朱晓一眼,见他笑得一脸嘲讽,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儿,村里谁不知道他和秦漓孤儿寡母日子不好过,没多少积蓄。之前娶西檬又花了一大笔银子,现在他又受伤了,日子必定过得紧巴巴的,朱晓这般说不就是说秦漓不知道过日子嘛,刚找了份工就大手大脚花钱,别说十年八年,怕是半辈子都攒不了银子修房子,可这村里又有几个人有本事盖了新房子的?除了村长家,还真没人,谁不是窝在这土房子里过日子。 朱晓看把魏花棠膈应的说不出话来,顿时心情大好,又四顾了一下屋子,见李西檬还在外头铲泥巴,便抿着嘴小声道:“魏爹,你就不奇怪吗?你说这房子咋说塌就塌呢,往些年也不是没有吹过大风啊,偏偏这当头儿就塌了,这村里其它人家的房子咋就没有塌呢?” “你什么意思!” “你先别生气嘛。你看看啊,这李西檬才嫁进来几天嘛,就出了这种事儿,你说这怪谁?我看啊,就是李西檬克妻!你家秦漓娶他花了多少银子哦,看着都叫人肉疼。” 李西檬在外头铲泥巴,怕里头出什么事儿,就一直竖着耳朵听,没想到却听到这样的话,顿时心里堵得慌,他铲完了泥巴,人也不敢进屋去拿药出来熬,就那么杵在院子里出神。 “西檬,你怎么了?” 秦漓处理好事情后就急匆匆的赶了回来,刚踏进家门就见着李西檬在院子里发呆,连忙走过去叫他,连叫了两声人才缓过神来。 “妻,妻主,你怎么回来了?” “今天没什么客人,所以就回来的早些,你怎么了,是不是没好好休息累着了。” 面对秦漓的温言惜语,刚才朱晓得话又在耳朵里清晰了一些,他心里的负罪感不禁又变深了一些:“我没事,我,我去跟你做饭。” 话毕,就赶紧跑去灶房了。秦漓觉得他有些反常,正要追过去看看到底怎么了,屋里却传出来魏爹生气的吼声。 “你赶紧回家去吧,我家里的事情不用你管。” “哎呀,魏爹,我可是为了你好,你说他要是不克妻,你家这房子怎么就突然塌了嘛,你看还把你腿砸了,以前有这种事儿嘛,瞧你还跟我置气呢。”朱晓死皮赖脸,脸上仍然挂着笑,他瞅准了魏爹腿受伤了,要是想打也打不着他。 瞧着魏爹吃瘪气恼的模样,他心里得意高兴的紧。 “我说大老远就听见屋里有什么在叫呢,吓我一跳,原来是朱哥啊。”秦漓走进屋,捂着胸口当真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朱晓转身,抬头便对着了秦漓那双冷淡的眼睛,做贼心虚心里咯噔一声。 怪不得西檬看起来很奇怪,原来有长舌夫跑进家门来说胡话了,她一步步逼近朱晓:“诶,我发现啊,刘姐对朱哥可真好,家里有活儿去叫李爹来帮忙,朱哥一个人闲着来我家窜门。” 朱晓脸上的笑顿时挂不住了,拔腿就想跑,秦漓却去拦着他:“怎么,别急着走啊,西檬去做饭了,就在家里吃个便饭吧。” “不,不了。我回家还有事儿呢。” “能有啥事儿啊,不是有李爹和刘姐在吗,你在聊会儿回去,估摸着刘姐已经到李家去盖瓦了。这不挺好的吗?”秦漓笑道。 朱晓一把推开秦漓,急匆匆的往家里跑去,在田坎上还差点摔了一跤。秦漓看着那道慌张的背影去了以后,冷哼了一声。 “爹,你没事儿吧。” 魏爹见着女儿回来了,心里的疙瘩又散开了:“我没事儿,你去看看西檬吧,他怕是听见朱晓胡说八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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