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北明显顿了下,但是不想说。 “他们是不是说儿子是你害死的?” 霍云北轻轻的嗯了声。 “那你什么时候见他家人的?腿伤好了去的还是伤着去的?” “他葬礼的时候,我让人推我去的。” 这意思就是伤着去的。 “那你告诉我,他们让你祭奠了吗?还跟你说什么了?” 霍云北还是不想说。 方格叹息一声,明白这才是真正的源头。 所以耐着性子开解他,“我知道你很自责,觉的他家里人说你什么都应该的。可是你想想,你救那个人是什么人?” “我军的一个营长,他拦截了越军很重要的情报。”这次倒是回答的痛快。 这事方格是知道的,所以她点头:“对啊,所以你立了大功,部队让你们县里给你发了奖对不对?” 奖状和五千现金。 霍云北再次嗯了一声,声音里有些骄傲。 “你想部丨队也是纪律严明,奖罚分明的,如果你真的做错了,或者存了私心去害刘大壮,那你觉的他们还会奖励你吗?” 霍云北摇头,“不会。” “所以,你没有错,不管他家里人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要往心里去。” 霍云北还是闷闷的不说话。 方格不由的想翻白眼,这个时代的人,比起后来的人恶意碰瓷什么的那可不是一般的实在。 虽然不至于像60年代那么雷锋,夜里给孤寡老人的水缸里挑满水,但是也绝对没有害人之心。 方格知道霍云北其实是个特别固执的人,他给自己定了罪,谁也劝不了他。 她叹息一声,再接再厉,“我问你,如果那天去引人牺牲的是你,那么你怨大壮吗?” 霍云北立马摇头,“他又没错。” “那你就有错了?” “可是,他才16岁,还是个孩子。” “你也才20来岁,没多老。” 霍云北不说话了。 他觉的方格说的对,可是,他就是无法释怀。 “你去看大壮的时候,把你拦在门外的是不是刘大壮他娘?”方格试探着问。 霍云北点头。 “那就对了,母子连心,她刚刚失去儿子,痛苦难忍,迁怒于你很正常,也不是心里就一定怪你。”方格看着霍云北的表情,试探着问他:“能告诉我,她骂你什么了吗?” 霍云北又沉默了。 方格无计可施,想着改天再试,打算今天告一段落的时候,霍云北突然开口了,“她说我不该活着!说我害死了他儿子。诅咒我一辈子站不起来,说是我应得的报应。” 所以你就真瘫了?可真是个呆子! 方格听完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她记得上一世霍云北跟医生说的是,最初受伤的时候,是会疼的,后来一段时间没感觉了,去看医生,医生也没头绪说可能伤到神经的关系,但是过了几年又有感觉了,只是站不起来。 现在想来,全是他的心理原因在作祟。 从那个刘大壮牺牲开始,他就先自己把自己关进了心牢,然后又因为瘫痪被家里人嫌弃,被方格鄙视,偶尔出门还要受到路人的异样眼光。 哪怕他是个立了功的英雄。 可是这个年代已经和平很久了,除了小部分地方已经感受不到战争的残酷。 所以对这些挣扎在温饱线上的老百姓而言,并不在意他是不是个英雄,只在意他是不是个壮劳力,能不能种好庄稼。 而只能坐在轮椅上的霍云北,也就只能是被家人嫌弃的负累。 方格叹息一声,现在想来,他们也算都是可怜之人,也就更加坚定了决心要治好霍云北,哪怕以后各奔东西,也就当还了上一世的夫妻之情。 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解铃还须系铃人。 所以她轻声道:“如果,你非觉的是自己的错,那么是不是应该弥补你的错误而不是这么自我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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