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尺沉默片刻,看向苏羡琬,他的眼神中略带警告之意,苏羡琬却并不在乎,目光坦荡的看回去。 “不行!凭什么!师父,他还剩一口气呢,又没死,我们凭什么赔他两只手!”,膀大腰圆的弟子又怕又气。 白尺心底暗暗骂他太蠢。 而苏羡琬果然立刻接过话来:“道长,你也看到了,你的徒弟显然并无悔改之意,不让他们疼,他们怕是死不悔改。” 白尺皱眉不说话。 孟阳在苏羡琬身后道:“二师姐,我们回去罢,待大师兄回来后,我们再来。” 白尺攥了攥拳。 膀大腰圆弟子又喊道:“师父,别理他们!不让他们嚣……啊!” 苏羡琬没看清白尺是何时出手的,只看到了白尺收手的动作,随着那弟子“啊”的一声,他的右手已经无力的垂下,该是废了。 另外三个弟子,除瘦猴弟子林置外的两人,已经开始慌张地喊起来。 “师父!是大师兄二师兄两个人惹得事!” “对,我们也只是没办法忤逆两个师兄啊师父!” 苏羡琬看着白尺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心底又冷又解气。 膀大腰圆弟子还在抱着自己的右手哀嚎,瘦猴弟子林置微微皱眉,左手抬起向右手一个用力。 右手已废,林置却是一声没吭,唯独眼神中泛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人不寒而栗。 白尺调息后转过身来微笑看着苏羡琬四人,语气平和道:“苏女侠,我的徒儿们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看,此事是不是?” 目的达到,苏羡琬点头:“当然,我们千山向来就事论事,绝不会做因记恨而日后找麻烦的事,此事便到此为止,不得不说清山管教徒弟的确严格,那么我们今日便不打扰了道长了。” 白尺立在原地微微颔首:“慢走不送。” 苏羡琬也颔首,给了孟阳他们一个眼神,几人便搀扶着闻牧迟一同离开。 眼看着几人的背影消失,白尺才连忙走到瘦猴子弟子林置身旁,亲自将他从地上扶起,眼中满是关切心疼,“置儿,你为何如此傻,我本能保你,你怎的就自己动了手。” 林置站起来后后退了两步,有意疏离白尺,“只是断了一只手罢了,有劳师父关心,师父还是去看看大师兄罢,徒儿先去练武了。” 林置说罢便往殿外走去,白尺伸了伸手,终是叹了口气,他又看向疼得打滚的大弟子,道:“放心,这件事,不会就这样过去。” 苏羡琬四人刚刚回到千山时,闻牧迟的精神头还算足,盛了一大碗饭,坐在桌前大口吃着。 苏羡琬与孟阳折腾饿了,也坐在一旁跟着闻牧迟一起吃,唯独竹锦没吃,只拿着一双筷子为闻牧迟夹着菜,还皱眉劝他,“你的伤还没好,慢点吃,别吃太多了难受。” 闻牧迟大口吃着饭,一摇头,笑嘻嘻的:“我没事了六师姐,那臭道士的内力还是深厚的,救我十条命都不在话下!” 竹锦无奈地摇摇头,继续给他碗里添菜。 苏羡琬快速吃了几口饭,看着闻牧迟的狼狈样子,一拍桌子,“我说老七,你这孩子死脑筋是不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句话听没听过,你在江湖都被称行走如风了,出事了还不知道马上跑,还一挑四!” 闻牧迟知道苏羡琬这是在关心他,他吃饭吃得香,又傻呵呵乐了一通,“我跑了的话八师妹不就没得跑了嘛,我好歹也是个当师兄的嘛,嘿嘿,而且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就是你给我梳得头发乱了。” 苏羡琬没话说了,瞪了闻牧迟一眼,然后也夹了一筷子菜气冲冲地扔进闻牧迟的碗里。 晚饭吃完后,闻牧迟坐在椅子上歇着,竹锦几人收拾碗筷,收拾完碗筷,竹锦再回头看闻牧迟的时候,闻牧迟脸色又不好了,神色恹恹,竹锦忙喊了声:“七师弟!” 闻牧迟只觉得浑身没劲儿,眼前的一切景物愈加模糊…… “七师弟!七师弟!”,竹锦跑到闻牧迟身边,拼命的喊他,可他已经没了任何反应。 孟阳与苏羡琬凑过来,孟阳探了探闻牧迟的脉搏,嘴里骂了一句,“老狐狸!” 苏羡琬心里咯噔一下。 早该想到那狗道士只是做做样子,还好强行废了他徒弟两只手。 竹锦彻底慌了神,“三师兄,怎么办,七师弟他怎么样了?” 孟阳已经将闻牧迟扶起坐好,面色严肃,“我医术不行,他又伤得严重,眼下也只能为他输送内力保命,治病疗伤,恐怕还得找康山的人。” 竹锦在一旁着急却帮不上忙,只红着眼睛看着孟阳为闻牧迟续命。 苏羡琬听孟阳说起康山,想到了韩令当初交给自己的几瓶药,她忙跑了出去。 回了自己的屋子,苏羡琬将几瓶药找了出来,莲花趴在地上看着它,她叹了口气,又继续讲莲花关在屋子里。 再从自己的屋子出来,苏羡琬便看见了在不远处原地盘旋的于卿卿,苏羡琬想起她比老七回来得早,且听老七话里的意思她是逃回来的,可让她不能理解的是,她逃了回来竟是没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苏羡琬心中有对于卿卿的气,但也知道这口气现在只能先忍着,她只瞧了于卿卿一眼,便忙着去送药。 拿着药再走进厨房,苏羡琬便看着孟阳扶着昏迷不醒的闻牧迟,竹锦的嘴抿成一条线,拿着一条湿帕子,为闻牧迟擦着头上的血迹。 苏羡琬走到竹锦身边,伸出手想要将药瓶递给竹锦,竹锦用力一挥手,药瓶“乒乒乓乓”全部摔在地上。 苏羡琬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抬头瞪着竹锦,结果竹锦先怒了,劈头盖脸一阵指责,“你没害死七师弟心里很不爽罢!若是在七师弟回来时及时救治,七师弟何至于如此!眼下又拿着药来,还不知道下了什么毒,你拿走罢,我怕你毒死七师弟!” 苏羡琬从没有一天像今天这么憋屈过。 虽然来千山没几日,但她也大致清楚竹锦的固执,懒得同她争辩,苏羡琬捡起地上的药,对孟阳道:“六师妹现在头脑不清楚,我也不想同你计较,眼下救七师弟要紧,三师弟,这药是大师兄从康山拿的,都是名贵的药,你且看看哪个用得上罢。” 孟阳将药接过去,将每个药瓶看了看,又打开药瓶闻了闻,点头道:“该是能有些作用。” 苏羡琬面露喜色,竹锦还在生气,侧过身子不看苏羡琬。 孟阳将药喂给闻牧迟几粒,看着苏羡琬道:“今晚我守着牧迟师弟,先看看情况,明日情况若是没有好转或是更糟糕,恐怕就要等大师兄或者师父她老人家回来了。” 苏羡琬点头,竹锦气得直接走了。 “六师妹只是为人固执古板了些,没有恶意。”,孟阳看着竹锦离开的方向道。 苏羡琬仍在气头上,“是呀,有恶意就直接拿刀砍我了。” 晚上,苏羡琬在自己的屋子里同莲花互相欣赏的时候,于卿卿又来敲门了,苏羡琬听来人是于卿卿后,低头指着莲花小声道:“一会儿她进来你就咬她!” 苏羡琬将拴在莲花脖子上的绳子取下来放在一旁,莲花恢复了自由,四处跑,苏羡琬打开门让于卿卿进屋坐,于卿卿一只脚才刚他进来,莲花便窜了过去,小小的嘴巴张开,恶狠狠咬着于卿卿的鞋子。 “二师姐!” 于卿卿又吓得喊苏羡琬,苏羡琬上前去抱莲花,叹口气疑惑道:“师妹呀,你说这莲花,怎么见别人不咬,见着你就咬呢,为什么呢?” 于卿卿怯怯地看着莲花,唯恐它突然扑过去咬自己,却又对苏羡琬的问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羡琬也不为难她,只是语气不客气道:“这么晚了,师妹来这儿,所为何事啊?” 于卿卿眨了眨眼,转眼间研究就红了,哭了出来,“二师姐,都是我连累了七师兄,是我没用,武功不好,帮不了他。” 苏羡琬的眼神冷下来。 于卿卿若是真心实意的道歉她便也不说什么了,那种情形下她跑是应该,可她回千山后不提此事便是大错,事到如今,她假兮兮来道歉认错,却对自己真正的过错只字不提,明显并非真心,只是来卖个可怜,想博得同情,从而获得原谅罢了。 苏羡琬也不想同于卿卿拐外抹角,“没人会因你逃跑而怪你。” 于卿卿又抽泣一声,眼中略有希冀的看向苏羡琬。 “可是你逃了回来,却不同其他师兄师姐说此事,你是想等七师弟被打死之后,告诉我们他的死讯?”,苏羡琬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 于卿卿只觉浑身一冷,一时哑口无言。 苏羡琬不再看于卿卿,而是一脸柔和的低头捋着莲花的毛,“我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你最好祈祷七师弟无事,若是他有什么事,我必会向你追究,好好追究一下,你隐瞒此事的缘由,请回罢。” 于卿卿含泪离开了苏羡琬的屋子。 苏羡琬又摸了摸莲花的头,“哎!莲花啊,你的名字就该让给她啊,睡觉罢!” 第二日,韩令回到了千山。 他仍穿着一身黑袍,一双一尘不染的白鞋子。 孟阳知道韩令是今早回来,便早早的在大门前等候。 韩令见了孟阳后,只问道:“师妹呢?” 孟阳自然知道韩令问的是几师妹,想着昨日发生的大事,他道:“二师姐该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大师兄,昨日七师弟被清山派弟子打伤,如今仍昏迷不醒,我实在是没了法子。” 韩令没什么反应,点点头道:“嗯,我去找师妹了。” 孟阳皱着眉看着韩令高大的背影,轻叹了口气。 韩令走到苏羡琬屋子附近的时候,便已经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只银发钗,他原本严肃的脸上露出些微笑意,敲响了苏羡琬屋子的木门。 “师妹,是师兄回来了。”,韩令柔声道。 “师妹,起床了,来看师兄为你带回了什么。”,韩令耐心道。 屋子里没有一点动静。 韩令眉一皱,眼中略有红潮,一脚将门踢开,屋子里空无一人,唯独剩下莲花,气息奄奄地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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