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章

李果和沈勋杠上了，身为沈勋妹子的沈叶一时间不知道该帮谁？　　所以她弱弱地低下头继续吃着碗里的蛋炒饭，不管两个大人之间的事情。　　　　沈勋绷着脸，脸色明显很不好。　　李果眨眨眼睛，嬉皮笑脸地看着他：“你饿吗？你也进来吃啊？”　　　　虽然蛋炒饭的香气一直往鼻子钻，香的沈勋都快绷不住自己那黑锅一样的脸色，但他还是很有骨气的说：“我吃过了，不用！”　　　　说完话，他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着沈叶舔干净了碗里的米饭，这才拉着她大步往外面走去。　　　　沈叶其实很怕这个不爱说话的大哥，所以被沈勋拉近屋子里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有些害怕的站在那里，不敢去看沈勋。　　　　看着干豆苗一样的妹妹，沈勋目光一暗，有些沙哑的开口：“沈二，咱们虽然穷，但是要有骨气。”　　他有些疲惫的靠在墙上：“你吃习惯了她给你的饭，如果有一天她不给你吃了，你要怎么办？” 　　　　沈叶一愣，面对李果做的美食的时候，她脑袋里面除了吃，没有别的想法。　　沈勋这样一说，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看她呆住，沈勋叹了口气，弯腰看着沈叶说：“记住，别人施舍的东西都不长久，做人要自己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才行。”　　沈叶歪头：“我们可以吗？”　　　　沈叶生下来的时候家里就败了，她从小在洪河村长大，可以说受尽了白眼和排挤，村子里和她一样大的孩子都听爸妈的话，远离她这个黑五类。　　　　小时候，那些孩子还经常欺负她，抢她的东西。　　所以沈叶心里一直很自卑，听到沈勋说的那句话‘要靠自己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向往。但现实让她又让她害怕，所以她问沈勋‘我们可以吗？’　　　　沈勋抿了抿唇，蹲在沈叶面前，目光直直地看着她说：“我们可以的，只要心里足够强大。”　　沈勋家里败落的时候他才九岁，九岁之前的富裕生活，和在洪河村这十七年的艰苦日子相比。　　艰苦和困难并没有打倒沈勋，在洪河村村民看起来已经二十六岁的老光棍沈勋，其实有一颗沉默却无比强大的内心。　　　　吃了中午饭以后，李泽宇就被村民喊去捡狗屎去了。　　每个村子里的化肥都有定数，要想庄家长得好，就必须去山上捡狗屎回来沤肥。再过一阵子就要栽大秧苗了，没有肥料稻谷是长不好的。　　　　李果则把她和李泽宇住的房间都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发现，他们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　　每个月在城里的大伯给他们打二十块钱来，这放在农村那是够普通人一年的嚼用了。　　　　作为七十年代文里重要的土豪女配，李果那是花钱如流水，平时二十块钱刚刚用一个月。　　而这个月她住院这几天，他们家的生活费已经被李泽宇给花光了。　　　　她虽然有超市可以拿东西，但也不能在这种时候随便拿出来啊。　　没钱，还整天吃大鱼大肉，她是嫌命太长，不够活吗？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怎么挣钱了！　　　　李果准备学习沈勋，去黑市卖超市里的东西来换钱。　　虽然黑市是她写出来的，但她一次都没去过，这种时候就要靠人带路了。　　　　晚上李果把前天沈叶拿过来的南瓜削皮切块，蒸熟用勺子碾成南瓜泥之后，加入糯米粉和白糖揉成光滑的面团，放进锅里炸成金黄之后，捞出来放在碗里。　　　　菜是用两个鸡蛋和村民换的马齿苋和红薯叶，马齿苋凉拌，红薯叶炝炒。虽然都是素菜，好在分量足，能管饱。 　　　　做好了饭，李果又分了一些装在筲箕里给沈叶拿过去。　　白天被沈勋教育了一下，沈叶就是馋的使劲儿流口水也没收李果的东西。　　　　“你哥哥不在，怕啥？”李果问道。　　沈叶低头，把白天沈勋的话对李果重复了一遍。　　　　李果一下子就怔住了，她有超市，所以粮食这些在她看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可她忘了这是吃不饱，穿不暖的七十年代。她的做法，其实已经严重伤害了沈勋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所以李果沉默的把东西端了回去，走进屋，李泽宇就看着她冷笑：“我们自己都快饿死了，你还有闲心管别人？”　　　　他伸手拿起南瓜饼咬了一口，充满甜味的南瓜饼，让他饿了一整天的胃都活了过来，疲乏的身体也因为糖分而舒展开来。　　凉拌的马齿苋酸辣可口，炝炒红薯藤标准的川菜做法，麻辣咸香非常下饭。　　　　李泽宇吃的狼吞虎咽，觉得一顿饱饭下去，好像整个都变得暖洋洋，懒洋洋起来。　　　　李果坐在板凳上小口小口吃着属于自己的分量，自从上次李泽宇把她做的水煮鱼和馒头全部吃完以后，李果就和他分餐吃。　　一边吃，她一边想，要去黑市卖东西的想个靠谱点的办法才可以。　　　　“我说，家里一分钱都没有了，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李泽宇忽然开口问道。　　“咱们家不是还有几个鸡蛋吗？我和村民换的。”　　李果早就有准备，根本不怕他问。　　　　“那明天怎么办？”李泽宇又问。　　李果笑了：“你是哥哥，家里的顶梁柱，吃饱饭这种问题难道不是你来操心的？”　　　　李泽宇一脸‘你想的好美’地表情看着李果：“大伯给的钱都是你在管，你花了，你居然想要我负责你的生活费？”　　李果：“…………”　　她还是想多了。　　　　李泽宇看她好像很失望，以为在担心吃饭的问题。　　他从兜里摸出一把毛票放在桌上：“这是我从魏康平那里借的一块钱，你拿着……”　　　　李果把毛票抓在手里，觉得自己的洗白李泽宇的想法还是成功的时候。　　李泽宇又说：“你明天拿着钱去县城里给大伯发个电报，让他再给咱们邮点钱过来。”　　　　“这就是你想的办法？”李果要吐血了。　　李泽宇挑眉：“不然呢，就这一穷二白的洪河村，你铮十年的工分也抵不上你一个月的花销。”　　　　李果叹气，他说的也是。　　要是没有大伯的资助，他们可能会穷的吃土。　　这种年代，想挣钱，只有走投机打把的门道，不然就等着穷死和饿死吧。　　　　李果揣着一块钱，就跟揣着一根金条似得。　　她从没觉得，钱居然有这么重要。　　　　第二天一早，李果打开房门，发现门口放着一个铁通。　　一股腥膻的味道从里面传了出来，她低头一看，是半桶黄鳝和鲫鱼。　　　　桶她认识，是沈勋家的。　　她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可其他人都去干活挣工分去了，整个院子只有她一个人。李果估摸着这是沈勋觉得白吃了她的东西，专门捉来还她的人情。　　　　中午沈勋他们干活回来，老远就闻见一阵香味。　　早上他们和村子里的人都跑去修水田的田坎去了，早饭没吃，饿了一大早上都有点不淡定的吞了吞口水。 　　　　一起和他们在河边拌泥巴的指导员也吞了吞口水，有些严肃地看着李泽宇说：“虽然你们有城里的亲戚帮助，但天天这么大鱼大肉，脱离了群众的生活水平也是不好的。”　　　　“有钱还不兴我们吃好的？”李泽宇直接呛了回去，一甩腿上的泥水，就大步走了回去。　　李果虽然很烦，但做饭好吃，李泽宇觉得这可能是李果活在他身边的唯一好处了。　　　　李果一见几人回来，连忙笑道：“回来了？”　　她目光落在沈勋脸上：“这个黄鳝和鲫鱼是你逮来给我补身体的吗？我看放在我家门口。没问你，我就把他们煮了！” 　　　　沈勋手上拎着铲子，眼神犀利地看着李果：“我们吃了你几顿饭，这是捉来还你的。”　　李果就等着这句话，立马笑了起来：“好嘞，这个黄鳝和鲫鱼真好吃。谢谢你啊。”　　　　说完她就杵着拐杖回了房间，没再说要给沈勋家送饭的事情。　　沈勋脸色这才有所缓和，估摸着半桶鱼可能还不了李果的人情，准备有空了再去抓一桶鱼回来。　　　　鱼，李果一条都没动，这个刚抓起来，得养几天吐吐泥才行。　　她做的是红烧黄鳝，物资贫乏的年代，多用点油比较管饱。李泽宇本来不喜欢吃大蒜的，但没想到和黄鳝一起烧的大蒜，没有半点辛辣，而且还变得绵软回甜，吃起来滋味老不错了。　　　　他吃得正满意的时候，李果说 ：“我下午要去县城发电报，可能回来的比较晚。你要是饿了，就拿红烧黄鳝的汤给自己煮个面条吃。”　　　　看着李泽宇不怎么在意的表情，李果想了想你补充了一句：“面条是我怕你饿了，专门向魏知青借的。”　　　　她想让李泽宇知道她有多在乎他，可是李泽宇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之后，还加了一句：“多要点钱，这是他欠咱们家的。”　　李果表情一变 ，抬头看着李泽宇：“为什么会这样说？”　　　　她记得原文中对于李家大伯的描写，就是一笔带过李家大伯每个月给他们一笔生活费的事情。　　　　所以现实和她构思的世界，有差异吗？　　李泽宇看了她一眼：“你只管要钱，别问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