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宁家老妖婆撑着那一对让人喜欢不起来的倒梢的三角眼,眼里满是厌恶的,宁老太盯些眼前哭得跟死了亲娘一样伤心的儿媳妇,心里的厌恶满满的,要说她最是不中意这个面团似的只会哭唧唧的媳妇,当年要不是儿子死活要娶,不然要跟她翻脸,加上对方家里陪嫁的东西挺值钱,她怎么可能会让她进门。 更不用说这女人嫁进来以后,连个煮饭洗衣伺候男人都做不好,好几次她过来老三这边看到的都是老三在下厨,她老人家可不就火大,娶媳妇不就是为了给儿子生儿子伺候男人吃穿,他们家这是娶了个祖宗回来。 作为婆婆,宁老太也不管儿子在一旁直接开骂起来,只是她没想到这小贱人实在是太可恶,刚被她骂几句就委屈巴巴,然后哭哭啼啼找她儿子撑腰。 她那个傻儿子倒好,不知道老娘的用心良苦,反过来说她跟着老大,别管他家的事,她气得差点没骂对方白眼狼,可如今老三比任何儿子都出息,还有自己的主见,不像老五事事都听她的,没办法她还求着儿子,不敢跟儿子争吵,怕引来儿子的反感,宁老太就把姜雪梨给恨上了,连带她生的小孙子也不喜欢。 宁老太心眼小,又记恨,之后她只要有时间,就会过来老三这边看看,一旦老三不在家,她就对姜雪梨各种刁难欺负,一看不顺眼就破口大骂,鉴于老三喜欢这贱人,她就没动手,而姜雪梨每次被骂哭就告状的做派,宁老太最是厌恶,觉得她太这种小气吧啦,心想果然是成份不好的女人生的,跟她那个娘一样看着就让人讨厌,宁老太恶毒的想着。 她这几天心情特别好,感觉走路都带风,概因老三终于被她说动,决定听她的话,跟那个小贱人离婚,她本来想得美美的,说要给老三找个漂亮能干的媳妇,比这个小贱妇强百倍,没想到老三立马就说有人了,宁老太可不高兴,她不喜欢忤逆她的儿子,后来老三又跟她说,对方是他领导的女儿,娶了她,他很快就能提拔上去做大领导。 这下子,宁老太没意见了,娶领导的女儿对她们家来说可不就是天大的好事,能让儿子当官的女人,简直就是贤内助! 她不仅不反对,还巴不得儿子快点把领导女儿娶回来,她儿子当大领导,以后那些人要求她儿子办事,还不是要巴结讨好她! 因为这个年代跟旧时不同,旧时喜欢的姑娘可以娶回家,有妻子也可以纳妾,要是新人后台大,原配娘家无势力,完全可以贬妻为妾,这年代可不行,一人只能娶一个老婆,要娶其他女人,只能跟前头的把婚离了,不过他们自觉自己身上有身份的人,平白无故跟原配离婚会影响前途,于是他们母子俩一合计,有了个对策,原来宁革新知道岳母有时候进城找妻子买粮食,他们就设计污蔑妻子偷家里的粮食补贴娘家,这年头家家户户日子过得紧巴巴,补贴娘家分两种,一种是婆家同意的就没事,一种是私下的,私下补贴娘家被婆家发现,事情可大可小,他们就是想闹大,给姜雪梨扣上小偷的名头,这样他们就有借口离婚。 说来姜雪梨也是倒霉,她前天出门去买了十斤玉米面,正准备昨天有时间送回娘家,还没出门,就被宁老太堵在门口,婆婆不喜欢她,看她的时候总给她毛骨悚然的感觉,这次也是,对方不仅夺走她买的粮食,还打她骂她,说她是小偷,偷家里的粮食,她被骂哭了,想辩解又不得,婆婆那张嘴就没停过,她委屈无奈,伤心的哭起来,等了半天没见丈夫回来,她又听到婆婆说要把她赶回娘家,又惊又怕,哭得六神无主,也忘记了解释。 昨晚上婆婆把她骂到半夜,她不敢走,怕走了真的就被赶回娘家,好在婆婆骂累了回去睡了,她以为事情过去了,她婆婆只是生气心情不好所以骂她。 只是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婆婆又继续来她家闹事,大声嚷嚷说她偷东西,还说她娘家成份不好,自己又不检点,坏了她们宁家的声誉,要把她赶出家门。 丈夫昨晚一夜不归,她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被婆婆收拾了几件旧衣服,撵到院子里,姜雪梨哪里敢走,她知道一旦她走了,以后名声肯定更坏,也不能回这个家了,那不是她想看到的,这时候只能苦苦哀求婆婆不要赶她走。 宁老太气急败坏,她心里厌恶极了这个儿媳妇,她昨晚骂了一晚上,今天也骂了半天,这不知羞耻的小贱人脸皮厚得紧,怎么都不愿意离开她们宁家,想来宁老太就气闷。 这又骂了好久,嗓子都哑了,这没眼力的,连口水都不知道准备,这么一来,宁老太火气更大。 她一瞪眼:“哭什么哭,老太婆我还没死,轮不到你这个丧门星在这里嚎丧!” “呜呜——,不是的娘,我没有我只是——”想求你别赶我走!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打断。 “不是的话你嚎什么嚎?我看你就是巴不得把我这个老太婆气死,这个家没人管你了是不?” “没有,我不是。”姜雪梨连连摇头,被骂得晕乎乎的她忘记了对方压根不跟她住一起,所谓的害怕只是她或许胆小。 “哼,依我看你就是这样想的,”宁老太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也是我们老宁家倒了八辈子血霉,娶了你这个败家玩意,饭不会煮,衣服也不会洗,连伺候你男人都不会,说你几句整天只会在那里哭。” “就这些也就算了,你居然敢不经我儿子的同意,把家里的粮食拿给你那成份不好的妈!我们家的粮食可不是大风刮来的,由不得你做主,哼,像你这种媳妇,我们老宁家可要不起,你——今天必须跟我儿子离婚。” “没有,不是这样的!妈你听我说解释,不是这样的。”姜雪梨泪水如珠子一样哗啦啦流下来,这会子她不敢只顾着哭了,着急跟对方解释,“这粮是我娘给钱跟票买的,我有跟阿新提起过,他也是同意的。”姜雪梨觉得十分委屈,为什么要污蔑她,她明明就说起过。 再说那粮食还真不是从家里拿的,是她母亲拿了钱跟票,她用自己的名下的份额买的,这事她跟她男人提过,对方也同意的,她买回来后就打算这两天给她老娘送去。 姜雪梨虽然软弱,却是个孝顺的女儿。她前几天听母亲说,家里的粮食不知道被谁偷了,如今一点都没有,让她帮着买一些。她母亲挨饿,她就是自己掏钱也要买粮送回去的。 “你这个女人撒谎,新子前几天跟我说家里的粮食数量不对,以为被老鼠偷吃了,让我过来帮瞧着,我说呢,原来是你这只家鼠,偷粮食给你那个妈吃!,哼!人赃俱获,你休想抵赖!”宁老太怒声大骂。 姜雪梨一听傻眼了,也忘记了哭,一双漂亮的杏眼瞪大望着婆婆,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异样感,她没来得及深入思考,就回过神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门外,站着听了一出戏,已经脑补整个过程的姜美荷呵呵冷笑!她哪里还弄不明白这老宁家搞的什么幺蛾子,要真是不清楚,那可不就白活这么多年? 也就她那个便宜女儿被养得太傻太天真,掉进别人设计的陷阱都不知道。 看来对方招数,先污蔑她便宜女儿偷东西,给她带上不好的名声,同时话里话外说她成份不好,潜意识误导姜雪梨,让她自卑愧疚,让她认为是自己母亲的原因导致丈夫多年还是在原地踏步,这前面铺就好,后面就干净利落了,直接逼姜雪梨离婚。 宁老太咄咄逼人的模样,让她心中对那个消息更加相信了,这么说来,这宁家男人勾搭上领导女儿,想抛弃糟糠妻,另娶新欢,为了不背上陈世美的名声,就搞臭原配的名声——呵!这老宁家真就出这种既做婊/子,又立牌坊的恶心东西。 按照原主那脾性,还真拿这些渣渣们没办法,最后的结果不用说,只只能是灰溜溜把女儿领回家去,不过现在他们要对上的人是她,她可不是善茬,岂能就这样便宜这些人渣。 “雪梨啊,怎么了你这是?”姜美荷决定让这场戏变得更加好看些,打定主意后,她迅速换上担忧的表情,装作刚到的样子,扒开前面看戏的人群冲进去。 面积不大的院子里头,宁老太婆骂得正嗨,正打算继续骂下去,就被突然冲出来的亲家吓一跳,骂人的话也卡在嗓子里。 不过她是谁啊,方圆数十户邻居谁不知道宁老太战斗力有多强。是以 宁老太快速调整好状态,端起一副傲慢的姿态,高高在上打量抱在一起的母女两人,那眼神说难听点,像极了旧社会的地主婆子。 “亲家来得正好,我们家庙小,装不下你这个偷婆家东西补贴娘家的的女儿,你既然来了,就把她带回去吧!” “妈!”姜雪梨突然看到她妈,顿时觉得有了主心骨,先是对着她妈摇头,又点点头,不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本来就哭的伤心,这下眼泪流得更凶了。 “乖,妈在!”姜美荷莫名奇妙心疼起来,顺手把她护在身后,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转过头看着宁老太,“亲家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你突然跟我说我女儿是小偷,要我把她领回去,我倒是想听听,我女儿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你们老宁家这么嫌弃她?” 姜美荷看到哭得伤心的便宜女儿,不由记起了前世,她软弱无能,被婆家欺负得遍体鳞伤的情景,心里打定主意要护住身后的人,就冲她叫她一声妈,她这个做妈的也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宁老太皱眉,对方不是应该软绵绵的,再给她女儿求情跟她说好话?虽然对方说再多的好话她也不会心软,哪想对方突然不按剧本来,果然是心机叵测的坏女人。 想到这,宁老太一脸不高兴道:“你自己问她,她吃我家的,住我家的,还扒拉我家的粮食给亲家送去,这送过去倒是不打紧,问题是她这一声不吭,跟小偷有什么区别?” 姜美荷自然知道买粮食的钱是怎么回事,对方心里也门清,再说媳妇偶尔补贴娘家这本来就是正常的事情,偏偏对方要拉出来掰扯,这是成心的了! “亲家肯定是哪里误会了,这粮食是我前几天来的时候,特意拿钱跟票让她买的,我记得前几天进城的时候,阿新也知道,你可以去问问他,拿钱是不是我给雪梨的!”姜美荷说完,安慰的瞪了哭得满脸泪痕的女儿一眼。 “对对,当时阿新也在场!”姜雪梨忙点头,母亲的话让她记起来,当时母亲给钱给票的时候,她儿子在她们身边,阿新在堂屋里,她们说话不算小声,他肯定听到了。 “你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新子是你男人,男人主外,只管赚钱的事,家里是女人管事,买东西之前你就应该跟你婆婆知会一声,你瞧,这不就误会你了?以后啊,不管你要买什么,谁让你买的,还有谁知道,你通通都要告诉你婆婆一声才对。”姜美荷训斥完女儿,转过头笑眯眯对宁老太道,“亲家莫恼,我这闺女年纪轻不懂事,不就是几斤米面的事嘛,没什么大不了的,瞧把亲家气成这样!” 姜美荷笑容可亲的模样差点没把宁老太气得吐血,她可不是儿媳这个朽木疙瘩,听不出对方讽刺她分家了还伸手管儿子家的家务事,不仅如此,还讽刺她小肚鸡肠。 她算看出来了,这老太婆贼精,平时装作老实模样忽悠人,让他们掉以轻心。 以前原主家境还可以,队上领的粮食也够吃的,从来没有让自家闺女买过米面,这次也是情况紧急,打算先买十斤米面顶过这一阵。 “哼,说的好听,你说是你给的钱,你说我儿子听到了?那也只是你们自己说的,哼!说不定就是她拿我儿子的钱买来的。”宁老太也是个混人。今天她是下定决心要把姜雪梨按上小偷的罪名,可不能让她这个妈帮她把这罪名洗脱掉,她还记得儿子的叮嘱,脑子里想的都是儿子的晋升,她儿子是要娶领导闺女的,打定主意,宁老太今天是说什么也要让这个女人把婚给离了。 “亲家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真相如何,要不咱们找人把阿新找回来当场对质,问一问岂不是更妥?”姜美荷没有生气,反而和气的提出自己的想法,她目光一扫,就看到原主喜爱的外孙正在屋里掏探出头来,对方乖巧又安分的模样,看得她心口疼。都五六岁的孩子,偏偏长得营养不良就跟三四岁的的孩子一样小个,脑袋倒是长得挺大,却是营养不良造成的。 女婿跟女儿都有工作,也工作了几年,宁家就不是缺钱的,且先不提她女儿前两个月才被厂里辞退,在这之前,这孩子以前是他奶奶带。 女婿上面有两个哥一个姐,两个哥哥各自生了儿子,都是宁老太照看的,自然的,她外孙也是这老太婆照看,想来老太婆不喜欢她闺女,连带她闺女生的孩子也不待见,在吃食上苛待了他。 “小宇过来姥姥这!”姜美荷笑容和善的朝小孩招手,她对这个小孩真的挺喜爱。 小孩一听到姥姥叫唤,眼睛一亮,立马迈开小步伐跑出来,他最喜欢姥姥了,姥姥不仅给他吃糖,还给他做衣服。他也讨厌奶奶,奶奶不许他吃饭,他要是多吃一口就掐他,疼疼!他也不喜欢妈妈,每次奶奶打他,妈妈只会抱着她哭,都不帮他。 “……”宁老太满是不悦的目光落在这个讨厌的小崽子上,果然是他那个妈生的,看着令她讨厌! 小孩最是敏感,奶奶厌恶的目光令他恐惧不安,一跑到姥姥身边,他不由自主的寻求安慰般躲进姥姥怀里。 姜美荷抱起软软的但是目前没有什么肉肉的外孙,知道他受了不少委屈,她那个便宜女儿只在乎她那油嘴滑舌的男人,儿子受委屈也不理会。 “小宇乖,告诉你奶奶,你爸爸在家吗?”虽然心疼外孙,姜美荷还是开口了。 小孩子虽小,却也知道点事情了,只见他在姥姥怀里摇头:“姥姥,爸爸不在家,爸爸昨晚也不在家,去张叔叔家了!”小宇昨天下午听到爸爸说去张叔叔家喝酒,把爸爸的行踪暴露出来。 奶声奶气的声音,让姜美荷越看越觉得孩子可爱。 有什么比被自家孙子打脸更让人觉得爽快的!果不其然,听到孙子把儿子的行踪说出来,宁老太脸黑得都快滴出墨水来,儿媳妇讨厌,孙子也讨厌,这时候她儿子不好出面,一来他们怕影响不好,二来她怕儿子回来看到姜雪梨,怕他会突然反悔不愿意跟姜雪梨离婚。 不过她也是位身经百战厉害的主,皱眉不悦的看了一眼孙子责怪起来,“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亲家这话说的,”姜美荷并没有生气,“我也只是问一下他爸爸的行踪,你啊,没必要这么急切吧!” 一句话差点没把宁老太气死,她突然觉得对方牙尖嘴利的,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能把她死得半死!还有,这死老太婆话里话外说敲打她! “哪位小兄弟帮忙去张家跑一趟,把宁革新找回来!” 其他围观群众看了半天戏,也见识到姜姜老夫人的战斗力,同时也想:没错,要是没有做过,对质也不怕,宁老太这样反对儿子回来,难不成有什么猫腻? 宁老太被这周围的人探究的眼神看得十分火大,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该死的亲家幽幽说道,“说不定是你儿子有新欢了,故意说我女儿偷粮食不过就是个借口,宁家真正想要的是跟我闺女离婚吧!” 呵呵,倒打一耙谁不会,她现在干起来也挺顺手不是?反正她觉得自己这是说出实话! “胡说!你血口喷人!”宁老太气的跳脚,这讨厌的姜家母女真是阴魂不散,她赶紧一口否认,可是她却发现周围围观的人也一脸怀疑的看着她,宁老太差点气得肺都炸了。 “我挺好奇,什么样的女人,多大的魅力,能让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两口子过不下去要离婚?”姜美荷才不理会宁老太上蹿下跳的丑样,她余光看到门外看戏的某人,忧心忡忡的转身离开,呵——应该是去通知某个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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