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放肆’,使整个片场都安静了下来。    秦织算是最淡定的,她端起身边的饮料杯,浅浅的抿了一口,脸上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无论是惊讶或是嘲笑,都没有。    不过片场安静了几秒钟之后,紧跟着,便是哄堂大笑。    其中几个工作人员更是笑得脸都绿了,指着那男人说,“哎呦,这是什么名堂?我说哥们儿啊,你这当演员的入戏可不能太深啊。”    “就是说,兄弟,不带这么玩的,可不是说你穿着一身古装说胡话,就是穿越了。穿越剧我见多了,你演的不像。”    “哈哈哈……”    隔壁《绝代双侠》剧组的主演和次要演员们大家几乎都认识,眼前这男人虽看不清楚脸,但瞧这二货的模样,就不是那些主次要演员里面的人,八成是哪个群演入戏太深,魔障了,或者是故意在这里刷存在感。    娱乐圈中不是没有这样的演员,因为拍了某一部戏而导致入戏太深,拔不出来。比如现在正炙手可热的影帝陶轩,就因为演了一部戏里的皇帝,结果入戏了,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皇帝,到处施展龙威,直到现在还在疗养院里面治疗。    那穿古装的男人一见四周的人都在哄堂大笑,脸上的怒气更甚,他抬起手掌,做出一副要发大招的样子,大声道,“找死!”说完,便挥掌出去,虎虎生风。    全场又安静了几秒钟,随即,又开始了一轮大笑,这回连导演都绷不住脸了,嘴角一抽一抽的,显然是在硬憋着笑。    秦织对这种场面说不上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这个人……是怪异了点。    男人失了手之后,面色并不显尴尬和难堪,只是眉头皱的很紧,他绷着脸、紧抿着嘴唇,抬起腿似乎想要从水池里迈出来,但他的动作古怪,似乎并不是想要好好地走上来,而是……想要腾空飞起?    当然,他是飞不起来的。    男人站在水里面摆了半天的动作,却没有半分要出来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脸上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众人看笑话也看够了,总不能耽误拍摄进程,又是导演先发的话,“行了,都别笑了,正经起来工作,年轻人,你耍够了就赶紧出去啊,我们这还忙着呢。”    男人忽然抬起头,看向四周众人的眼神极其犀利,虽然他一身狼狈,却仍带着一股莫名叫人惧怕的气场。    “这是什么地方?”    这男人开口说一句话,都古里古怪的,就跟他真的是个古代人似的。    但在场的都是有经验的人,他们装疯卖傻和假戏真做的演员都见过,也不觉得奇怪,只当这人有毛病罢了。    旁边还来了个起哄的配角演员,打趣他道,“兄弟,其实你穿越了,这里是太空宇宙。”    又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这里是星际联盟。”    “还银河系呢……”    男人越听脸色越臭、下颌线绷得越紧,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水池来咬人似的,他这一身生人勿进的高冷气场倒没有吓唬到谁,因为他现在这副模样实在是狼狈的很,叫人看着生不出太大的惧意。    秦织不太理解在场的人在笑些什么,她倒不是没兴趣看人笑话,只是一般的笑话戳不到她的笑点罢了。    最后,还是男人自己从水池里边走了出来,他冷冷的扫了一眼周围之后,袖子一甩,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人了。    秦织从头到尾看了这男人半天,心中划过一丝奇怪的念头,但很快的,就被她给忽略了。    随着男人的离开,一场无关痛痒的闹剧就这么拉下了帷幕。    傍晚,剧组的工作提前结束,秦织也提早下了班。    现在正是地球的冬季,大雪纷飞,冷得要命,她拉紧了脖子上的围巾,慢慢的往家走着。    不知为什么,自从到了这里之后,她的御寒能力就变差了,身体会感觉到冷,因此,她需要和这些地球人一样,穿厚厚的衣服才会觉得暖和。    刚走没一会,当路过彩虹桥的时候,秦织突然看到了桥边立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白衣黑袍,气质超然,墨黑的长发依旧散着披在身上,造型一点都没有改变。    现在正是寒冷的天气,男人的身上和头发上都冻上了冰碴,看上去一定冷极了,可他却动也不动,就那么静静的站在桥边,望着远处不知什么地方发呆。    秦织也不知怎么,脚步越来越缓慢,到最后,索性就站在对面打量着他了。    倒不是这男人有多么吸引她,只不过在这种时候,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矗立在桥边,一副随时随地准备投河自尽的样子,看着叫人有些于心不忍。    莫名的,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也都在看着他,表情都是好奇和无语的居多,甚至还有嘲弄和同情的,这大冷天的,弄了这一身奇怪的打扮站在桥边,一看就是个心智不正常的傻子。    秦织又看了那男人几眼,转身去附近转了转,找到了一家卖男装的地方,她在店里买了保暖的衣裤、围巾手套和棉鞋,付钱打包好之后,拎着袋子走了出来。    她向着那男人站着的方向走去。    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男人转过身,看向了来人。    秦织走到他面前,想了想,又从兜里摸出了三百块钱塞到了袋子里面,她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他,说,“天冷,别犯糊涂了,早点回家吧。”    离近一看,男人的眉头和睫毛上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雪点,头发沾着雪,而且看着也已经发硬了,看来他从水池里出来之后,就一直待在这个地方,以致身上和头发上的水都没有干,直接冻成了冰棍。    男人看着秦织的目光有些茫然,又很平静,他身上那股冷冽不喜人的气息还强势的存在着,但相比之前,已经薄弱了一些,也少了几分震慑和排斥之意。    秦织见他不接,便将袋子的手拎绳轻轻塞到了他手里,男人的手十分冰凉,凉的透骨,寒意甚浓,连她都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男人仍是没有任何动作,直到秦织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才动了动身体,却不是反应过来人已经走了,而是因为他感觉到体内的变化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他控制不住,也无法掌控。    一股控制不住的气道直向上他的心口和大脑翻涌和冲撞,仿佛随时都要将他整个人给撕裂重组。    秦织站在家门口,拿出钥匙开了门。    这是一栋独立的单身公寓,托詹甜甜的福,租来的。    秦织也算是幸运,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意外的在军装外套的口袋里发现了一颗指甲盖大的海石头。这大概是她在路过霍纳的某条河流的时候,不小心沾在了口袋里。    而这种在霍纳的河流中随处可见的不值钱的海石头,在地球,叫做钻石。    詹甜甜替她将这颗钻石转了手,卖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价钱,至少,能够付得起这房子一年的租金和一段时间之内的生活费了。    放在两千年后,秦织哪会为什么房子和生活费发愁?总统随手送给她的宫殿和庄园,她一天换一个地方住,都住不完,而她的星际联合账户里,有着上百年都用不完的钱,再加上其他一些小星球上的不动产和投资地,大小也是个富婆了。    秦织心里很清楚,无论古今未来,每一个时空和星球都有自己的运行模式和行为准则,这里不是两千年后的强大时空,而是两千年前的古老地球,她若想要在这个地方暂时生存下来,那么融入社会环境、与人类打交道以及钱,这三者是缺一不可的。    但是与古人打交道,真的是一件既麻烦又累人的事情。    那天和詹甜甜分别之后,秦织又回到了那条巷子里,她试图在那附近找到一些能够回去的线索,但是却什么都感应不到。    她真的是完完全全的落在了这个时代,暂时,大概是回不去了。    到家之后,秦织也没叫晚饭来吃,她简单的洗了个澡,然后早早地就上床休息了。    可是到了半夜三点多钟,秦织依旧是保持着仰面的姿势躺在床上,睡不着。    “砰……砰……砰……”    秦织微微皱了皱眉头,她这间公寓是一楼,大门和窗户离外边的地面最近,她现在能够很清楚的听到,外面有什么东西在撞着她的窗户。    “砰……”    秦织翻身下床,穿上鞋,拿着手电,走出了房间。    当她走到客厅里的时候,声音却突然消失了在了窗前,现在外面又下起了雪,这种莫名的声音再加上黑夜白雪,有种十分可怕的诡异感。    如果秦织是寻常的女孩子,这会恐怕早吓得钻回到被窝里去或者打电话报警了,无论门外是人是鬼,这个时间过来的,显然都不是什么正常东西。    但对于见惯了未来各种奇异生物的秦织来说,现在就是外面站了个青面獠牙的鬼或者血淋淋的兽人,她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她走到门前,竖起耳朵听了听,门外已经没有任何动静了。    秦织将门打开,拿着手电往外一照,外面已经是一片冰雪的世界,除了白色就是白色,没有什么其他东西,她又往前走了一步,准备出门去窗户附近看一下。    而她这一抬起脚,刚往前迈了一步,脚尖就踢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这东西似乎不怎么经踢,被她这么一‘踹’,直接顺着台阶就圆润的滚了下去,因为门前和台阶上的雪很厚,所以也没有发出滚动的声音。    秦织眯了眯眼睛,抬脚往下走去,她刚才出来的时候分明没有看到门前放着东西,怎么一瞬间就跑到她脚边了?重要的是,她居然没有注意到。    天上的雪还在簌簌的下着,地面和台阶上的雪也是厚厚的一层,秦织下了台阶,蹲在地上,拿着手电照了半天,才看到方才从门口的台阶上滚下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纯白的颜色,圆润的形状,光滑的表面,坚硬的外壳,难怪她刚才没有注意到这东西,颜色几乎与白雪融为一体,不仔细看,又是在大半夜的,的确很难发现。    秦织甚至怀疑这是不是总统知道了她落难在这里,所以特地派了一个飞行器来载她回去。    这圆滚滚、硬硬的、白花花的东西,分明是一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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