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大家吵得不可开交,赵君虎快哭了,抗击鞑子多好的事,结果有的要单干,有的要跟李自成,居然还有人要跟着朱由菘,真龙天子就在这里坐着啊!

这么多人竟然谁也没想起自己,我好歹也是在山海关和鞑子真枪真刀硬拼过得的男人!

他忽然瞧见谢婉仪身体急剧颤抖,脸色变得煞白,泫然欲泣,心里一惊,为鞑子说话的人竟是郑天宠,再想拉住谢婉仪已经晚了。

谢婉仪怒喝一声:“奸贼,纳命来!”双足轻轻一点,从几人头顶越过,一剑刺向郑天宠。

适逢一众人剑拔弩张,精神高度紧张,只当谢婉仪是用武力表示不满,这一剑便如火星点燃了炸药桶,人群立马分成几派打了起来。

一时间正厅只听见阵阵怒喝,不断有人倒地,有些人本来想袖手旁观也被殃及,也加入战团,场面更加混乱。张煌言想去揍郑天宠,被几人缠住脱不开身。

郑天宠看清是个陌生的美貌女子,怔了一怔,刚想躲闪,郑逸已挡在他身前,一掌击向谢婉仪的手腕,皱着眉头道:“你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要置他于死地?”

谢婉仪双目通红,也不答话,紧咬银牙,又攻出三剑,这一团和气的郑老爷却身手不弱,赤手空拳一一化解。

“都给本官住手!”李士元连声呵斥,哪里还来得及。

伍鹏程加入战阵,与谢婉仪联手合攻郑逸,又想起郑逸刚才厚待自己,手上便暗中留情,双方杀得难舍难分。

按赵君虎的意思,发现郑天宠后悄悄跟踪,伺机一刀杀了完事。毕竟这里是郑府,郑逸身为主人,绝不会坐视不理谢婉仪在自己眼皮底下杀人,要不然传出去,以后颜面何存,何况他二人还沾亲带故,谁知谢婉仪忍不住这时便动上了手,不由得暗暗叫苦。

这时郑逸一拳击出,伍鹏程没使全力,险些中招,谢婉仪不要命的冲了过来,见师兄并无大碍,才缓和脸色。

赵君虎看得清清楚楚,忽觉胸口一疼,此时方知这女子竟不知不觉走进自己心里,如果不能和她在一起,就算坐拥四海,也弥补不了这种遗憾。又有些担忧自己可能连累于她,忽然记起李寻欢的前车之鉴,猛然醒悟,宁可让死神夺走她的生命,也不能让别人夺走自己的爱侣。

正在沉思间,一只凳子不知从何处飞来,赵君虎百忙之中双手护住头脸,手臂被砸得隐隐作疼。

他心头火起,抓住凳子,避开打斗的人群,悄然跳上郑府的神龛,狠狠将凳子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住手!”他这一声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喉咙差点都喊哑了。

众人俱是一愣,看见赵君虎踩在神龛上,手上便慢了下来。

郑府上下齐声惊呼,冲上前要将他碎尸万段。

“谁敢上来试试?”赵君虎抓起神龛上不知郑氏哪位祖先的灵位,作势要摔,吓得他们投鼠忌器,止步不前。

郑逸强忍愤怒,“看在老夫的薄面上,请各位先住手。”

一众人暂停了打斗,谢婉仪虽满腔仇恨,看见赵君虎朝自己使眼色,也停了手,只是紧紧盯着郑天宠,防止他溜了。

李士元道:“有话好说,你先放下灵位,不可对郑老爷无礼。”

赵君虎朗声道:“别慌,咱们一样一样来,如今鞑子即将进犯山东,各位却在这里自相残杀,到底是何道理?”

他现在暂时顾不上帮谢婉仪报仇,生怕一个风吹草动,他们又打了起来,而且也不想郑天宠蛊惑人心,搞得众人自相残杀,让鞑子拣了便宜,原本历史上南明覆灭很重要的原因之一便是搞窝里斗。

谁也没想到他竟然说这个,一群人便愤愤不平,互相指责。

“他要投降鞑子,我当然得揍他了。”

“明朝余孽,罪该万死。”

“身为大明之民,不报效福王,却为大顺卖命,算什么东西?”

赵君虎道:“各位稍安勿躁,刚才郑天宠说多尔衮开出的条件极为优厚,在座有些人动了心,可是各位可知道鞑子头上都蓄着金钱鼠尾辫?”

有人便道:“金钱鼠尾辫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赵君虎道:“投降鞑子,必定会被迫留金钱鼠尾辫,不知各位可愿意?”

明朝是历史上最以貌取人的朝代,无论庙堂还是江湖,人人都很注重仪表。朝廷一众文臣武将,大多相貌堂堂,长得不好看,连升官都难。赵君虎这话一说,众人想起金钱鼠尾辫的猥琐模样,便觉有些反胃,投降的心思打消了不少。

有人又道:“要是不留便会如何?”

“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赵君虎做了个杀头的动作,其实他说这话时,满清还未强制汉人留辫子,强制推行是顺治进京登基后的事情,后来激起民间强烈抵抗,还有些反复,一直到江山稳固的时候才全面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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