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之内的一所宅子里,一名中年男子落寞地站在厅堂上,手执长剑,厅堂正中赫然放着一副黑色棺材。

那男子衣着华贵,身材颀长,面容清癯,一双剑眉斜飞入鬓,正是驸马巩永固。

一个仆人急匆匆跑进来,“驸马爷,闯贼已经攻破正阳门了,您赶紧离开这里吧!”

“哦?想不到他们竟来得如此之快?陛下此刻在哪里?”巩永固一脸平静,似乎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回驸马爷,宫中传闻圣上已和王公公双双在煤山自缢。”

巩永固一惊,抓住那仆人的衣服,“此事当真?”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失态,松开手恨恨道:“可惜圣上不听劝谏,执意不肯南迁,致使今日身死国灭。”

那仆人忙道:“驸马爷无需担心,街上流言甚多,奴婢还听说圣上已经出城,您也赶紧走吧!”

巩永固惨笑道:“公主尸骨未寒,本宫怎能弃她而去?”忽看着那仆人道:“你怎么还不走?”

那仆人神情肃穆,“奴婢走了,谁来给您收尸?”

巩永固突然狂笑道:“想不到最了解本宫的居然是你!”竟笑得直不起腰来,那仆人便也跟着哈哈大笑。

他又道:“不过本宫还需要你做最后一件事。”

那仆人也不问什么事,径直去了厢房,一会竟带着四个孩子出来了。

这四个孩子大约五、六岁左右,穿着一水的白色童衣,如粉雕玉琢一般,甚是可爱。

巩永固看见四个孩子,眼里涌出一丝柔情,放下长剑,摸摸这个孩子的头,又轻抚另一个孩子的背,舔犊之情,可见一斑。

过了半晌,他才放开几个孩子,轻抚棺木,叹道:“公主啊公主,你临走前托为夫照顾好爱子,怎奈贼军已攻破京城,为夫怕是有负公主所托了!”说罢痛苦地挥了挥手。

那仆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拿着准备好的粗麻绳,抓住一个孩子的双臂,绑了上去。

那孩子奇道:“爹,这是要做什么?孩儿犯了何事?”

另一个较大的孩子娇声道:“爹,你要杀了孩儿,带孩儿们到九泉之下去见娘亲吗?”

巩永固不敢看孩子的眼神,忽然厉声喝道:“你们是公主的孩子,是圣上的外甥,更是大明皇室血脉,绝不能落入敌手,受人侮辱。”

他忽见孩子一脸稚气,便说不下去了,抚摸着大孩子的头,柔声道:“贤儿别怕,很快咱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说话间,那仆人已将四个孩子全部绑在棺材上。

巩永固悄然拭去泪水,拾起长剑,缓缓走了过来,四个孩子竟似吓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哭也不闹。

他怕再拖下去自己不忍动手,硬起心肠一剑向贤儿刺了过去。

贤儿不闪不避,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看剑锋。

忽然铛的一声,巩永固手上一痛,长剑落地,见四人飞奔进来,跪拜在地。

为首一人道:“虎贲右卫易海峰参见驸马。刚才情形紧急,故飞石击中驸马,冒犯之处,请驸马恕罪。”

巩永固留神四人着装,认得是宫中侍卫。他顾不得手腕疼痛,扶起易海峰,“快快请起!将军何罪之有?”

易海峰谢礼后道:“禀驸马,圣上令我等去救殉国的忠贞之士,驸马乃国之栋梁,千万不可寻死,以免大明痛失英才,令亲者痛,仇者快。”

巩永固一挥手,那仆人将绳子一一解开,四个孩子见父亲神色稍缓,扑进巩永固怀里泪流不止。

巩永固此时一阵后怕,后背沁出一身冷汗,深深一躬:“将军救命之恩,本宫没齿难忘,日后定当回报!”

“驸马千金之躯,小人万不敢当。”易海峰侧身让过。

巩永固想起仆人所言,奇道:“宫中传闻圣上和王公公去了煤山双双自缢殉国,为何还能令你等去救人?”

易海峰回道:“圣上乃真龙天子,自然逢凶化吉。”便将当时情形一一禀与巩永固。

巩永固听完,半天做声不得,忽然跪在地上叩首道:“圣上英明神武,我大明江山有救了,臣定当肝脑涂地,尽心协助圣上,以报圣上救命之恩。”

易海峰和那三名侍卫跟着拜倒在地,朗声道:“小人定随驸马护卫陛下,以死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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