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邻右舍聚在一起,但不敢上前帮忙,只是低声咒骂、指指点点。
见纠缠半天仍是抓不走那女子,两名士兵甚是不耐烦,其中一人拔出腰刀当头砍去,李侔连忙赶上,一脚踢飞腰刀,跟着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亲军上前将另一人抓住。
李岩怒道:“你们好大胆子,陛下早已明令禁止扰民,如有伤一人者立斩。你们竟敢明知故犯?不仅当街抢劫民女,还想杀人?”
“你是谁啊?多管闲事!大家不都这样吗?”那士兵虽认得他们是大顺将领,但是不认得李岩。
“你瞎了狗眼?这是制将军李岩。”李侔一巴掌扇得那人晕头转向。
“制将军就可以不讲道理吗?陛下在宫里抢,我们在宫外抢,有什么区别?你有本事就去管啊!”那士兵面有不忿。
“就是,你们在宫里左拥右抱、花天酒地,咱们累死累活,连饷银拿不到,自然就来抢了。要不然吃什么?难道饿死吗?”旁边那名士兵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两名士兵虽极为无礼,却说得理直气壮。
饷银之事,李岩是知道的,近来明军纷纷投诚,银两便不够了,有些部队只好拖欠饷银,军中早有怨言。他也很着急,长期以往,必然会闹出乱子,只是也没什么办法。
李岩一时无语,他就算能赶走这些人,可是能管得住李自成和刘宗敏吗?能给士兵发饷银吗?
那中年汉子见李岩等人不像刚才那些士兵般凶神恶煞,大着胆子道:“多谢将军救命,这人好无道理,先是到俺家里借床铺睡觉,内人好心好意收拾了半天,他竟要贱内陪他睡觉,俺去阻止,他们便动手打了俺一顿。”
“你和这些骗子说什么?”那女子愤愤道,忽然大声道:“大伙来看啊,这些人先前骗咱们说什么迎闯王不纳粮,结果闯王来了就是这般模样。枉昨日咱们欢天喜地迎接闯王,还准备吃的,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喂狗,呸!”
旁边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人忍不住低声道:“李大姐说得对,就是一群流寇,比官兵还不如!”
“别说了,别说了,贱内不懂事,得罪之处,请将军宽恕!”中年汉子显然很害怕大顺士兵,连连叩头。
李岩颤抖了一下,流寇两字刺痛了他的神经。他想起刚加入闯军的时候,那时他们经常被骂作流寇,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劝谏闯王整顿军纪,后来叫流寇的便少了,不想刚拿下京城,又听到别人称他们为流寇。
李岩没有说话,如果是昨天,他一定会振振有词,据理反驳,大顺军如何军纪严明,如何爱民如子,可是想起昨天宫里的情形,和面前的一切,张了张口,竟说不下去。
那对夫妻怔住了,他们倒是没想到几句话竟让眼前这位大顺将军呆住了。
“我李岩带兵多年,自诩军纪严明,想不到却被人骂作流寇。我立誓拯救万民于水火,却连几个柔弱女子也保不住。”
李岩突然仰天长笑,所有的郁闷和愤怒在这疯狂的笑声得到释放。
李侔和几名亲军惊呆了,旁边趁火打劫的士兵也不动了,老百姓更是不知所措。
“我李岩对不起父老乡亲,现在就给你们一个交代。”李岩大喝一声,剑光一闪,在大家的惊呼声中,两名士兵人头落地,鲜血四溅。
李岩感到一阵快意,他以前一定会抓这两人教育一番,军法从事,他再也不想苦口婆心地劝这个、劝那个,按住葫芦起了瓢,到头来发现只是一场空。
现在他只想杀人,一了百了。
正在兴奋间,忽然想起这满街的大顺士兵,他又能杀得了多少?难道真的全杀了不成?一阵疲惫忽然从心里涌遍全身,啷铛一声,长剑落地,将他自己吓了一跳。
街上的人早已被杀人吓得一散而空,李侔拾起长剑,默默道:“大哥,回去吧!”
李岩本来还想去外城,只是内城如此,外城实在没有勇气去看。
一行人又折了回去,皇城依旧平静,大顺的士兵还在巡逻。
刘宗敏绝不会这么好心维持皇城秩序,他有何居心?
正自疑惑间,忽见前面巷子里有个人探出头,鬼鬼祟祟,行迹可疑。
李岩忙追了上去,原来是一名宫女。
她看见李岩等人,大吃一惊,慌不择路,夺门而逃,竟跑进一条死胡同。
李岩等人慢慢走过去,那宫女见无路可走,转身拔出长剑,一剑向李岩刺去,竟是江寒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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