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周舟倒是挺享受一个小帅哥搂着自己撒娇的,反正她心里清楚小帅哥心里惦记的不是她。
“行了差不多得了,超哥你继续。”从小接受传统教育的湘妹子朱迪受不了港男凯文的那套油腻。
“说到哪儿了?哦,对,咱舟舟今天表现很棒!但棒在哪里呢?未必有几个人能真正看出来。你们觉得精彩,不外乎是觉得舟舟很有气场,讲得还很有趣,但这就是你们今天只能看热闹看不到门道的原因。”超哥喝了一大口黑啤,继续分析,“实际上,最精彩的部分根本不是课堂上所讲的内容,而是没有出现在课堂里的内容。”
“什么内容?”朱迪和凯文同时问。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渠务署的人打算等UR公司做完前期设计后,把项目收回自己做细部设计和施工?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政府希望只花前期设计的钱,趁机掌握我们UR的技术,然后再把我们一脚踢开,用自己的工程师完成项目。其实政府这么做也有苦衷,哪个政府部门不想花钱请人干活啊?找个顾问从头到尾什么都搞定多舒服,谁没事干愿意自己亲自上阵干粗活?但是现在香港民粹主义泛滥,年轻人稍有不满就上街搞事情,立法会也被某些政党搅得乌烟瘴气,很多工程款项批不下来,政府也着急啊!立法会不给钱,做了一半的工程万一被迫停工,损失都是巨大的,可是这笔巨额损失谁来担责?你别指望那些在立法会上搞事情的议员会承担责任,最终担责的还是政府。所以这根本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香港政府真可怜。”朱迪感叹。
“先别说政府可怜,他们再委屈也是铁饭碗,立法会再怎么闹也不会亏欠了公务员的工资。比政府还可怜的是我们这些工程公司,工程款批不下来,首当其冲被打击的是我们。为什么罗伯特那么紧张?他紧张的不仅仅是我们公司的形象,也不仅仅是他的面子,而是我们的饭碗啊!政府已经明摆着就是想偷师、想省钱、想趁机把我们踢开,安吉拉仍然一意孤行,要举办这场培训。这一回,安吉拉用的是险招,她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想推广移动膜技术,想把市墟项目做成经典案例。”
“她怎么就不怕政府学会了以后把我们踢走?”朱迪问。
“这是个好问题,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以安吉拉在工程界闯荡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罗伯特都明白的地方她不可能不明白。后来我想通了,安吉拉为什么不怕被偷师?因为她和市场专家罗伯特不同,她是做技术起家,在舟舟考牌之前她是我们UR公司唯一的注册环境工程师,在香港的环境界也是首屈一指的技术专家。所以,罗伯特看得出来的她肯定能看出来,罗伯特看不出来的她也能看出来。”
“比如?”凯文问。
“比如今天舟舟用一整天的时间告诉大家一个道理,掌握和应用一项新技术,仅仅一次培训课是不够的,没有深厚的水务功底也是没用的,没有像舟舟这样的移动膜技术专家更是搞不起来的。”
凯文恍然大悟状:“我好像懂了,其实舟舟姐讲课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些原理啊设计要点啊什么的听课时好像明白了,但真正操作起来还是毫无头绪,我以为是自己资质有限没学会,其实是……”
“其实你就是资质有限!”超哥打断他,“以你舟舟姐的资历,尚且需要花费一年多的时间去钻研移动膜技术,你一个普通实习工程师妄想上一次课就学会怎么设计移动膜?这不仅仅是侮辱舟舟的智商,也是侮辱发明人哈维教授的智商啊!”
“哦我终于明白了!”凯文这才真正想通,“所以超哥你讲的一箭双雕的意思是,舟舟姐这堂课既能表面上满足政府偷师的愿望,又能让他们认清现实,明白自己其实不是这块料?”
“小伙子就是聪明!”超哥竖起大拇指,“不过我的本意是,既能让政府认清现实,继续给我们送钱粮,又能搞定罗伯特,解决UR的内讧。”
“不要说到内讧这么严重。”余周舟赶紧澄清,“大家不过是观点和立场暂时不同,这本来就是市场流和技术流之间不可避免的争拗。”
“舟舟啊!你也是够单纯,不过这样也好,专心走你的技术路线,办公室斗争你也不需参与。”超哥意味深长地说。
“啊?还有办公室斗争?”余周舟懵了。
“一间四千人规模的巨无霸公司,你不会真以为大家都是按部就班老老实实的螺丝钉吗?”超哥反问。
余周舟没有回答,此时的她,跟凯文和朱迪一样天真无邪。她没想到,站到某个位置之后,她一直回避的现实会在某个时间以某种方式向她狂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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