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殊途四字,讲究很大。
具体原因萧砚不清楚,但走江湖的人,对此都有些避讳。
而借人屋檐,对主家来说同样不是很好,其大抵原因,是要借人屋檐之人,本身从侧面就证明了其运势衰弱,而家宅风水又有‘自门而始’的讲究,所以会使进门的风水,沾染上门外的落魄气。
当然,不排除还有另一种利好状况。
比如借屋檐而居的是条在渊潜龙,那么一旦其度过了这段落魄时日,之后飞龙在天,被借屋檐之家的运势,也会随其用一种不讲道理的方式天翻地覆,如日中天。
江湖上便有为了第二种可能,进行小赌或豪赌的‘押宝人’。
不过萧砚并没有做‘押宝人’的兴趣,这类人要么是底蕴极其雄厚的一方诸侯,要么是红了眼的疯狂赌徒,而他两者都不是,所以在关了门后,便在门缝上贴了张封门符篆,将内外流通的风水暂时隔绝。
坐在门外的黄衣少年,则在他将符篆贴上的刹那眼神委屈的朝门缝处看了一眼,然后抱着双腿,尽量的将七十二弄的大门贴的更紧了些,仿佛这里是酷烈寒冬中,最后一点带着温度的取暖地。
“谢谢,谢谢你----”少年嘟囔着,然后看着黑暗渐深空无一人的巷道,带着深深的忐忑不知不觉的睡着。
萧砚也在这些天收拾出来的一间房子里睡了过去,睡着前,他脑子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是那个少年其实更应该在颍川小筑的门口借住一晚的。
烂泥渡里慢慢没了任何声音,按理来说,惊蛰之后就应该会在黄昏夜晚,并且逐渐变多的各种虫鸣,在此时的烂泥渡里,却一声都无。只有野猪牌坊下面偶尔会传出两声似有似无的猪哠,好似是被刻绘在牌坊上的那只野猪,在表达着自己的某种不满。
轰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许是二更天,也许是三更,躺在床上睡得正安稳的萧砚,突然被一阵灌入耳膜的雷声惊醒,刚一睁眼,便看到关的并不严实的窗户被从外面猛然掀开,带着湿气的狂风紧随其后灌进屋子,将桌上堆积的纸张一下子吹得凌空乱舞。
狂风吹在身上,萧砚打了个寒颤顿时清醒,然后便看到一条带着无数触角,细如发丝的闪电将黑暗撕破,跟着才是‘霹雳’一声,大雨紧随其后唰唰而至,顷刻间便下成了暴雨。
“又下雨了啊。”他嘟囔着,借着不时出现的电光,起身到窗边将窗户重新关上锁死,又在折回床边准备继续睡觉的时候,略微犹豫了一下,跟着便在睡衣上穿了件外套,打开屋门拿上伞,顶着狂风朝前院走去。
“虽然是个精怪,但小妖应该没关系吧?”
“要是他求我进门躲雨,那就借他一间屋子?”
“日行一善,就当是日行一善,对,说不定还能积点阴德?”
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院中迅速累积出一个指关节高度的雨水,萧砚走到门后,将门缝上贴着的符篆撕下,在‘嘎吱’声中打开了大门,然后看着门外的景象,呆了呆。
黄衣少年侧睡在门外,背部紧紧贴着门槛,身子却尽量蜷缩在一起,于已经没有任何一块干燥位置的地面上不断瑟瑟发抖,而他身上穿着的那身黄衣,此时已经彻底湿透。
“喂,醒醒。”
“醒醒!”
萧砚急忙将伞朝外面遮了遮替少年挡雨,不过叫了好几声,倒在地上的少年却并未开口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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