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冷从颍川小筑洒然离开,甚至都没给陈桂春这尊坐镇烂泥渡的大佛回应的机会。

仿佛是他根本不在意陈桂春答应与否,又好像是十分笃定陈桂春一定会同意般。

高人做事,大概总是这样开个头便立刻止住,话不说完,事不做满。

而萧砚这边,一来一回便几乎将一天时间消磨得差不多了,等他距烂泥渡越来越近时,天已经慢慢擦黑。

而今天会从烂泥渡这段黄浦江边过的电车,却不知道是出了什么状况,在走到一半时车便停在了原地,司机随便找了个理由让还在车上的所有人下车,跟着开着辆空车风驰电掣的顺着黄浦江飙走。

萧砚站在路边懵了一会,只能用双脚朝烂泥渡快速赶去。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跑烂泥渡那个地方去,按理来说,何掌柜那边拜托他的事情已经做完,似乎没有了再过去的理由?但最后,他还是用黄裳还在等着借宿的理由说服了自己。

天黑后朝烂泥渡的方向走,一路上是越来越荒凉的,这跟现在上海畸形的繁华有莫大关联,所以在越走周围人越少之时,萧砚也没有特别的警觉,直到他一连用极快的速度走了能有半个小时,却连一个人一盏灯都没有发现之后,才猛地停下,站在一条极为空旷的大街中央微微蹙眉。

这条大街的名字叫‘枫蓝路老街’,从浦西这边往浦东烂泥渡镇步行的必经之路,所以这些天下来他多少还算是熟悉,但是现在这条空旷大街上的安静得近乎死寂的气氛,却令他感觉极为陌生。

不说别的,单是现在他所站的这个位置,搁在以往这个时间,应该已经能看见前面就十几米远的那个丁字路口会出现的很多夜宵小摊的灯火摊位,但是现在,就在丁字路口处,别说灯火了,根本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前后左右看去,这条‘枫蓝路老街’只有他一个人存在。

哧啦!

不知何时,突然从背后来了阵风,风中带着些阴冷凉意,将萧砚吹得身上汗毛立起。

一片枯黄的叶子被风带着,打着旋从肩头掠过,萧砚四处打量的视线便被这篇叶子带着不断往前,直到在前面的丁字路口,黄叶好像突然被什么重物压在了身上,直挺挺的落在路口正中央,萧砚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间走入了一处存在类似于鬼打墙的地域中。

春夏之交,秋冬才有的枯黄树叶,怎么可能在这时候出现?更何况这还是气温比北方偏高的上海。

终于是有人要对自己动手了么?萧砚想着,心中顿时警觉,但却并不惊慌。

他此时思虑更多的,是也许自己现在眼睛所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实的这件事。

这种虚妄场景并不难堪破,虽然他不懂类似天眼通或者佛眼鬼眼那种佛道秘术,也没有阴阳眼这种容易让自己夭折的天赋本事,但能吃风水这碗饭的人,在虚实辨认上每个人都有些自己的看家本领。

而萧砚的看家本事,是一桩看山看水的小法门。

其实风水一道,不管是理气流还是形势流,不管是八宅风水还是玄空飞星,亦或者是寻龙点穴走马阴阳,都有极多的秘术存在,不过萧砚并未接触过那些秘本,也并未在十二岁气血初成时接受过前辈的引路指点,所以术之一道他会的并不多。

这桩能看山看水,被他自己称之为‘崩山’的秘术,还是在将《走马阴阳总纲》一书不知道啃了多少遍,然后于某一天晚上做梦之时悟出来的。

“风停水竭,不见自裂。”在心中默念了八个字,萧砚便站在原地将双手横置身前,做了个捧碗的动作,而后又将双手慢慢倾斜,好像真的手中有一个碗,而碗中盛水,他此刻正在将碗中水慢慢往出倾倒一般。

哗啦!

下一刻,竟然真的有一捧水从他的双手之间被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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