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算命时说我不方便听,我便走远了些,也不晓得他与表哥说了什么,自此后,表哥就开始与我生分,不怎么搭理我。”    怎么又是道士?许娇荷不禁在想,方悦容所说的这个道士,和今年这个,让王爷娶她的道士是不是同一个人?    然而她也只是想想,并未问出口,方悦容竟似察觉到她的心思一般,主动为她解惑,“说来这道士也算是高人,期间一直没见过他,这回表哥病重,他又突然出现,算了生辰八字,嘱咐表哥娶这样一个女子,说是可解厄运,表哥便听从了呢!”    这些事她们都知道,可从她口中说出来终归别扭,清歌总觉得她是故意挑拨,想让王妃心里不舒坦,认为王爷只是听从道士的建议,并不是真心待王妃,当即笑着接口道:    “如此说来,我家王妃还要感谢这道士,赐了这么一段好姻缘,让她有幸嫁至豫王府,两人日久生情,王爷也对她百般宠爱,着实幸运呢!”    这丫头惯爱夸大其词,说得许娇荷都有些难为情了,虽然清歌的话替她挣足了脸面,但她心中依旧有惑,究竟那位道长有什么过人之处?王爷对他竟如此信任!    尴尬一笑,方悦容勉笑祝贺,“表哥真心待你,那可真是嫂嫂的福分!”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她只好岔开话头说旁的,    “虽然自那年开始,表哥渐渐疏远我,但念及兄妹之情,尚算客气。可自那碗汤出事之后,表哥到现在都不肯见我,八成怀疑我也参与了,可我真的不知情,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可能在汤中下药糟践自己?表嫂,我真的没骗人,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我?”    说起这个,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哀戚垂眸抹去委屈滴落的泪珠。    许娇荷倒是相信方悦容,可豫王生性多疑,认为这母女俩都有小心思,她又能说什么呢?连她自己都无法博得梁东扬的全部信任,哪有精力再去管旁人?遂找了个借口温言劝道:    “清者自清,妹妹不必介怀,王爷应该也不是故意不见你,大约是因为最近较忙,下个月又是安妃娘娘的寿辰,他得费心张罗许多琐事,是以才没空闲谈,等忙完这阵子应该就好了。”    “但愿吧!希望表哥能明白我是无辜的,”苦涩一笑,方悦容哀叹道:“说起姨母的寿辰,我还特地准备了贺礼,就是不晓得表哥会否准我入宫拜见姨母,许久未见,甚是想念她。”    难为她有孝心,许娇荷也明白表妹是想让她帮忙,不好再次拒绝,也不敢应得太满,宽慰她莫忧虑,    “你母亲的过失,罪不及你,得空我会跟王爷说一声,尽量让你入宫贺寿。”    得她一句话,方悦容感激不尽,道谢连连。    任凭她笑得再怎么单纯,清歌都觉得这表姑娘没那么简单,分别后各自回房之际,她还不忘提醒主子,    “王爷交代过,得提防表姑娘,王妃该小心谨慎才是。”    梁东扬的话她自是记得,可她观察了这么久也没发现方悦容有什么问题,便想着也许是豫王太多疑,笑嗔丫鬟一眼,    “她哪里得罪你了?你就这么讨厌她?”    “开始的时候还冷冷清清的,对王妃您爱搭不理,后来又跑来说她不喜欢王爷,可她出去的时候,奴婢瞧得很真切,分明就是故意撞向王爷,往人怀里钻,八成是想让王爷感受一下她那两团有多软吧!”    过于直白的话听得许娇荷诧异又好笑,“你这丫头,何时也学会嘴毒了,居然这么说人家!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会做这种事?”    清歌本就看她不顺眼,是以很留心方悦容的一举一动,“没脸没皮的女人多了去,王妃不能被她柔弱的假象欺骗,也许她们就是母女合谋,被王爷拆穿后,方氏不得已才会一个人顶罪,保全她女儿。”    细细听罢这些,许娇荷亦有一丝动摇,也觉得方悦容的表现总是前后矛盾,说自个儿不喜欢王爷,又为何大半夜的去送汤?可她之前也说过,是被母亲逼迫,经常送汤给王爷,倒也说得过去。    究竟这表妹心里在想什么,此刻还难下定论。同为女人,晓得无法对抗命运,许娇荷也就不想为难她,但愿王爷能将她的婚事尽快安排好,嫁出去也就清净了。    在外坐了许久她才回房,以致于待她回去时,豫王都已归来,正坐于桌畔,垂眸仔细瞧着什么,为着今日被怀疑之事,她心中有怨,不愿与他说话,径直来到妆台前坐下,由着丫鬟帮她取下首饰。    恍惚听见一道奶声奶气的轻叫,许娇荷甚感诧异,又赌气没回首询问,便自镜中打量着后方,仔细一瞧,才发现豫王怀中似乎抱着一团雪白,在他的抚摸下露出毛茸茸的小脑袋,果真与她所猜无疑,是只小猫!    惊喜的她刚想问他从哪儿抱的,蓦地想起不该主动跟他说话,生生止住,忍下好奇心。    归来后的豫王本该先去沐浴,之所以在这屋里逗弄小猫,就是为了等她,等她惊喜询问,然而事与愿违,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梁东扬不禁纳罕,这不应该啊!    既然她不问,那他只好撒手,将猫递给丫鬟,说要去沐浴。    待他走后,许娇荷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摆了摆手,让她们暂停,到丫鬟初阳跟前接过那小猫抱在怀里,娇娇软软的模样十分可爱,且还是一蓝一黄的鸳鸯眼,    “这可是狮子猫?”    初阳笑应道:“正是狮子猫,听德望说,这是王爷从六皇叔府中带回来的呢!”    娇荷对猫儿甚是钟情,原先在闺中养过一只,因兄长强抱被挠,兄长一气之下竟将它摔死,她十分伤心,后来也就没敢再养,但一瞧见猫儿总是挪不开眼,此刻怀中抱着它,伸指轻抚着顺滑的雪白毛发,听着它的喵喵叫声,心中便柔软的像是一团棉花,甭提有多欢喜!    梁东扬沐浴归来之际,她仍在抱着,含笑瞧向小可爱,温柔得令他都嫉妒,“看来本王还不如一只猫,你肯对它笑,对我却是吝啬。”    以指挡唇,许娇荷紧张的示意他不要大声说话,“它才睡着,莫把它吵醒了!”    连她的声音也变得很低,他得坐近才能听得清楚,看她这谨慎的模样,梁东扬不觉好笑,“醒了便罢,瞧你紧张的。”    虽说醒了也没什么,但是看它乖巧的小模样,小鼻子小嘴巴,怎么瞧怎么可爱,她就不忍打扰,“睡得那么甜,我不忍心吵醒。”    如此,便算是成功了吧?梁东扬其心甚慰,“今儿个我正好去六皇叔府上听戏,他家的猫儿下了几只崽儿,才满两个月,说是都已被人定下,我一眼就相中这只,便强行带了回来,过几日九弟怕是要来找我的麻烦了!”    “这只是被九皇子定了的?”许娇荷闻言甚是忧心,“那他会不会不高兴?”    梁东扬才不管这些,“你喜欢就好,甭管他,顶多过来管我要样宝贝做为赔偿,随他挑便是。”    有王爷这话,许娇荷才稍稍安心,才抱了这么一会儿,她就已经不舍得与之分开,不过有一点很好奇,“你怎知我喜欢猫儿,我好像没说过吧?”    她虽未提过,他却是记得清楚,“上回带你入宫给母妃请安时,你瞧见母妃宫中那只猫就目不转睛,我便猜着你可能很喜欢,寻常的家猫不够漂亮,我便寻思着给你找只貌美的,合意否?”    点了点头,美人面上梨涡清浅,“喜欢,很喜欢。”    “那……看在这只猫的面上,莫再与本王置气了,好吗?”    疑惑的迎上他的眼神,但见这目光似水柔,许娇荷似懂非懂,“王爷这话何意?我何时与你置气了?”    如此明显之事,真当他没有发现吗?“自英王府归来,你便呆着一张脸不理我,这不是置气是什么?我也没怎么跟女人说过好话,不晓得该讲什么甜言蜜语哄你,便想着用实际行动哄你开心,这才去找了这只猫。”    从坐上马车开始,两人就没再说过话,许娇荷还以为这男人心大,根本没发现她的变化,未料竟是放在了心中,想法子去了。    对于此举,她心中多少是有些感动的,但她想要的,远远不止这些,“但凡你肯多给我一丝信任,我也不至于那么难受。旁人再怎么诋毁我,质疑我的身份,我都可以忽视,因为她们不是我的亲人,与我瓜葛不深,我没必要太在乎她们的感受,    可你是我的夫君,我往后唯一的依仗,若连你都不信我,怀疑我的心意,那这夫妻,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    说到后来,她鼻尖微酸,声音有些哽咽,梁东扬怎么也没料到,他随口的一句话竟在她心田炸出这么大的水花,滚烫的沸腾着,灼灼燃烧她心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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