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达问猫身上的毛,冯老太爷身上的毛和白冉身上的毛是不是一样的。周围人看着白冉,赶紧躲得老远,却都把他当成了妖怪。

白冉转脸看着陈达,怒道:“你胡说甚来,我身上有什么毛?”

陈达笑道:“临走的时候不是带着一撮猫毛么?”

白冉从怀里拿出了那撮毛,和冯老太爷还有那条老猫一比较,果真三种毛都是一样的。陈达对冯掌柜:“这猫养了几年了?”

冯掌柜不作声,冯妻在旁道:“和院里那条老黑狗一起养的,有个七八年了。”

陈达叹道:“猫七狗八,也差不多是时候了,这只猫多久没回家了?”

冯妻道:“这我可不记得了,好像公公病重那几天就看不到它了。”

陈达道:“总有人说老猫不爱看死人,其实是不懂这里的玄机,老猫不是不爱看死人,是找地方去了。”

冯妻道:“找什么地方?”

陈达道:“找死人下葬的地方,老太爷的坟地是生前选好的吧?”

冯妻点点头道:“三年前就选好了。”

陈达道:“当时这老猫也跟着来了吧?”

冯妻挠挠头道:“这我也不记得了。”

一个仆人突然在旁道:“来了,的确是来了,当时它就跟着老太爷,轰都轰不走。”

陈达道:“这老猫记住了坟地的位置,看着老太爷时日不多,就过来挖坑,先挖了一半,等老太爷下了葬,过了头七,魂魄归了地府,再把土洞挖穿,一直挖到棺材里,用移魂术把自己的魂魄移到老太爷身上,练了个把月时间,把这身子运用的妥当,再把土洞挖开,从坟地里爬出来。”

冯妻喃喃道:“原来是这老猫成了精,怪不得咱家的老黑狗见了它就叫。”

冯掌柜瞪了妻子一眼,怒道:“莫听他胡说,一只狸猫哪有这么大的本事?”

陈达道:“可不是所有的猫都有这样的造化,这只老猫刚出生的时候就有天资,而且还受过高人点化。”

冯妻道:“当年公公把它捡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孩子生病,村里有人说是婆婆回来家里闹得,公公请来了一个和尚,做了一场法事,我记得这狸猫不吃不喝一直在公公身边陪着,公公当时还夸它孝顺。”

陈达道:“它可不是孝顺,它是学本事去了,这老猫不止会移魂术,还会吸哺法,由此看来,给你加做法事的和尚也不是好来历。”

“当真不是好来历!”冯妻道,“他做完了法事之后,只在家里住了一天,吃了两顿斋饭,从他走后,家里的丫头伙计全都病了。”

陈达叹道:“看来这狸猫还是没有学到法术的精髓呀。”

冯掌柜道:“你刚说什么吸,什么法?”

陈达道:“吸哺法是通过饮食来吸取做饭人的精气,你老婆给这狸猫做了三顿肉汤,精气已经被吸走了一大半,要是做到第五顿,你老婆的就没有啦!”

“一派胡言!”冯掌柜道,“我们家里天天都给这狸猫做猫食,怎就没被它吸走精气?”

陈达道:“他要把法术练得和那和尚一样纯熟,你家早就死绝户了,平常的一餐一饭它还吸不到什么,而今这三晚肉汤里可带着满满的孝心呀!”

冯掌柜闻言,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冯妻低着头,没有作声。陈达在旁笑道:“冯兄好福气,可真是找了个好夫人啊!多亏昨晚没让他喝你酿的酒,你的孝心那么重,这条性命肯定保不住,那老猫把你精气吸干,肯定是要成精滴呀,它还想让你儿子出来陪酒,分明是想吃孩子的肉啊!他跟着老太爷那么久,对你家里每件事情它都了若指掌,再有两个月,你们家里的人全都要被它害了,一个都不会剩下滴呀!”

冯掌柜道:“你分明胡说!仆人偷钱,丫鬟偷醋,这狸猫怎么可能都知道?”

“冯兄,你昏了头了,”陈达道,“这些事情,人未必会知道,可猫就偏偏能知道,仆人丫鬟想偷东西,都得防备着别人,可谁会防备一只猫呢?”

冯掌柜默然许久,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他抬起头,问陈达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陈达道:“白日里,我在这坟地待了一整天滴呀。这老猫白天在棺材里练法术,晚上还得用它的猫身出去找吃喝,来来回回留下了不少痕迹,好不容易让我找到了这个土洞,又在洞口附近找到了不少猫毛,这才弄清楚这个畜生的来历。它占着老太爷的身子,以为我们奈他不何,所以才敢这么猖狂,它哪里知道,我准备那坛酒就是为了对付它的魂魄,逼着它在老太爷身上显了形,再让它中了剧毒,这才要了这畜生的老命。”

冯掌柜听得一头雾水,说实话,就连白冉都觉得将信将疑,陈达见状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赶紧把老太爷安葬了吧。”

冯掌柜带着仆人,把老太爷葬回了墓里。陈达烧了几张符纸,念了几段咒语,把老猫的尸体也给烧了。

折腾了整整一夜,眼看天色微明,陈达对冯掌柜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事情我已经做完了,你家以后也太平了,别忘了把那条老黑狗安葬了,那可是条忠犬啊。”

冯掌柜点了点头。陈达舔了舔嘴唇,本想提酬金的事情可又不好意思开口,转眼看了看白冉,白冉似乎正在想别的事情,无奈之下,陈达只得笑一声道:“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冯掌柜道:“两位先生也辛苦了一晚,再到寒舍歇息一天吧。”

陈达干笑一声道:“这,这怎么好再打扰。”

冯掌柜苦苦相留,陈达推辞不过,只得和白冉又去了冯掌柜的家里。等进了卧房,陈达对白冉道:“掌柜滴,你不是说要钱的事情交给你么?刚才怎就不说一句话呢?”

白冉道:“急什么?刚出手的买卖还不容人家验验成色么?”

陈达一怔,道:“验,验,什么成色啦?”

白冉道:“你说你把事情做完了,要是冯老太爷今晚又来了该怎么办?”

“那怎么可能?”

白冉笑道:“可不可能,验过了才有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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