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舅舅叫出来,顾杭的脸上终于浮出些笑,他搂住快步过来的程岐,在隔着衣服摸到她消瘦的肩胛骨后,那笑又瞬间消失,抬眼冰冷道:“云杉兄,敢问你为何要给沙漠上家法,程珮是个孩子,难道沙漠就是大人了吗?你不能仗着我姐夫过身了,借着偏袒自己的孩子,无缘无故挤兑我外甥女吧。”

程云杉被逮个正着,尴尬的笑了两声:“渡也说笑了,我不过是想吓唬沙漠一下罢了,哪有亲叔叔故意为难自己侄女的。”

顾杭低头,瞧着程岐一对桃花眼泪汪汪的,还哆嗦着抿嘴唇,那模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关切道:“沙漠,你和舅舅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也别怕,一切有舅舅给你做主。”

“舅舅啊舅舅啊,您快救救我们姑娘吧!”

程岐还不等开口,身边的青黛便跑过来一通告状,这丫头早就对程珮不满了,怎奈如今三房当家,自家姑娘从前又窝囊,顾氏卧床,没个做主的,这口闷气儿顶在胸口多年,今个儿终于发泄出来了。

顾杭是大夫人顾宁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两姐弟关系奇好,那是在老家新远出了名的,当年顾宁嫁来锡平,也是顾杭亲自千里相送的。

近些年来,顾老爷子病痛离世,顾家在新远的盐运生意便全全落在了顾杭手里,别看这只是一庄生意,但昌国都是官家盐,不许民间私贩,遂顾家多少也算半只脚踏进官场了。

在新远虽说不上一手遮天,但打个喷嚏就能下雨,也是事实。

程云夺前些日子写信请他过来一趟,本以为自打大哥过身,顾氏闭关卧床之后,顾杭不会来,没想到这人还如约而至了。

眼看青黛说的顾杭怒意迎心,程云夺生怕惹恼那人,耽误了要商量的正事,赶紧打岔说道:“青黛,不许胡说八道。”

他走过去拍了拍顾杭的肩膀,又甚是亲昵的揉了下程岐的脑瓜:“渡也啊,不过都是孩子们素日胡闹罢了,你也别放在心上。”

这时,久未开口的程老夫人道:“渡也,你怎么来了?”

顾杭忙走过去揖礼道:“给老夫人请安,是云夺兄前些日子写信叫渡也来一趟,说是有事商量,渡也惦念姐姐和沙漠他们,所以马不停蹄的赶来了,未曾招呼甚是唐突,还请老夫人见谅。”

程老夫人听完便知道是什么事了,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程云夺,有些责怪他的擅自举动,拄着拐杖起身道:“罢了,这一顿朝食吃的是鸡飞狗跳,闹得我头疼。”指了下那些辈儿,“你们几个,都给我回屋好好反省,若是日后再来这么一出,别说是舅舅来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下凡给你们说情,也得给我去祠堂罚跪。”

由周妈妈扶着往里屋走,她不忘嘱咐道:“渡也啊,你也别客气,只把这国公府当做自己家,待会儿记得去潇湘院看看阿宁,她病了许久没什么精神,见到自家人兴许能宽宽心。”

顾杭轻应,待那人离开后,他转身摸着程岐的头,故意扬高声音给众人听道:“沙漠别怕,舅舅这回来就是为了给你做主的,甭管是那朱雀楼的万菁菁还是谁,敢欺负到我外甥女的头上,我顾杭必定叫那人挨着火炉吃麻椒!”

程岐一头雾水:“这话怎讲?”

顾杭则趾高气扬道:“里外发烧!”

程岐连连轻咳,没想到这个新上场的舅舅还是个歇后语的狂热爱好者,只得干笑两声,点了下头:“那老铁……老舅!我先回去了。”

顾杭颔首,将那些辈全都打发出去,同程云夺等人坐下,他随意的理了理袖口,推拒了婢子奉来的茶,既不是不是拐弯抹角的人,遂直接道:“香坊那边,我可以给你们拿钱。”

程云杉撩起衣后摆刚要坐下,听到这话登时暗惊,顾杭的来访他根本没听三房说,更没想到这人二话不说,就要给自家香坊掏钱填补。

而这样一愣,局部地区一松,方才被程岐气的那股闷火往下窜。

“bu”

一个声音不大却宛转悠扬的虚功屁跑了出来。

众人皆怔。

郑氏的脸霎时间烧红,连着耳边玉坠的温度都在上升。

程云杉更是僵在了原地。

哎呀。

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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